贺斩还了驴车,立即赶来医馆。
刚到门口,就见宋回泠埋头在街边晃悠,一边走一边踢脚,光从背影就能看出她此刻心绪似乎正经历着很大的波动。
“娘子,舅母的身子可是有什么问题?”贺斩自后走去,扣着宋回泠的肩膀,将她轻轻揽进怀中。
“于大夫还没说什么呢,我就是觉着医馆里头闷,出来透透气。”宋回泠推着贺斩走到一旁,“走远些,可别让于大夫瞧见你了,否则他指定质问你为何还不来替他修门。”
“不妨事,问就问了,我明日起便抽空来替他修理。”贺斩望了宋回泠一眼,“倒是你,光在外头站着,不进去陪着舅母合适吗?”
宋回泠随便扯了个借口,她总不可能告诉贺斩里头正在问询夫妻私密事吧?
两人在外头等了好一会儿,听见脚步声响,朝医馆望去,徐端阳扶着丁氏走了出来,动作小心翼翼,生怕丁氏磕着绊着。
宋回泠不好意思问,倒是贺斩这个不清楚情况的,迎上去后便开口关心道:“舅母身子应该没什么大碍吧?”
闻言,丁氏面色一红。
徐端阳则跟个闷葫芦似的一声不吭,许久,才笑着打了个哈哈:“无事无事,让你们费心了。”
只是他的神色略显尴尬,笑得也很勉强。
贺斩自觉问到了不该问的,当即识趣收起话头:“天色已晚,舅母既已看诊好,我便带你们二位去城中找家酒楼吃顿饭垫垫肚子。”
丁氏连连摆手:“小贺啊,不用麻烦了,我现在就想回去,要是可以,能不能请你帮忙安排安排?”
贺斩不解,做出挽留:“日头已晚,你们若是现在回去,到马陈村必定是深夜,舅母和舅父不如就在这里歇息一晚,若是真急着回去,明日一早我再亲自送你们回去。”
丁氏坚持:“歇息一晚就不用了,只是我手头实在有要紧不过的事,必须得立刻赶回去。”
丁氏的意思就是徐端阳的意思,娘子做了决定,他也不敢反驳。
夫妻俩坚持一定要赶回去,贺斩也不好再留人。
想着丁氏身体抱恙,特意托熟人找了辆舒适的马车,将夫妻二人送了回去。
临行前,丁氏单独找宋回泠聊了几句。
听完后,宋回泠面色很是精彩,待到马车消失在视线中,她久久都还未能缓过神来。
徐端阳夫妇走后,宋回泠精神萎靡,央着贺斩送她回云屯寨。
她心里藏着心事,贺斩也觉着不是滋味,有什么事他可以替她一起分担。
夜色如墨,冷月如钩。
走出清远县后,唯一的光源便是贺斩手执的一盏行灯。
昏黄烛光下,宋回泠的面庞若隐若现,白皙的肌肤在微弱光线下显得格外细腻,她唇瓣轻抿着,似在沉思,眉头也始终笼罩着一层淡淡的愁绪。
贺斩扭头看了她一眼,忍不住开口询问:“娘子,可是有什么棘手的事?”
宋回泠摇摇头,神色明显不自然道:“真的没有。”
贺斩突然抬手,捏了捏她后颈的痒痒肉,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道:“再不老实,就别逼我在这里收拾你了。”
宋回泠挣了两下躲开,贺斩又紧跟着捏了上来。
她被弄得身子发软,软着声音求饶:“别挠了,我说!我说!”
贺斩这才放过她,收回手。
宋回泠擦了擦眼角溢出来的泪,犹豫一瞬后,低声开口:“舅母她已有两个月的身孕。”
这种词对贺斩来说实在太过陌生,他刚听时还未反应过来,以为丁氏是得了什么严重的病。
刚准备开口安慰宋回泠,却陡然反应过来。
他一时哑言,脸色同样也变得无比复杂。
丁氏今年也四十好几了,和他娘年纪差不多,设想要是杨氏现在突然告诉他,怀了弟弟妹妹,他也不知该做何反应。
徐家被流放至黔中也不过才一月有余,从时间上来推断,丁氏必定是在流放前就有了身孕。
宋回泠这么一说,贺斩也不好再问什么,佯装淡定着开口:“那过几日,我们再带些安胎的补品去看望她。”
“不用了。”宋回泠尴尬回应道,“舅母说孩子还未满三个月,她不想叫祖父祖母还有表哥知晓此事,何况,这孩子究竟是留还是不留,她也还未考虑好。”
“为何不留,这是条生命,既来到这世上,父母就有责任担负起养育义务,可是舅父不同意要这个孩子?”贺斩语气变得严肃,宛若一个正义使者。
宋回泠叹了口气:“与舅父无关,舅母有自己的想法,她也并未同我说明原因,在她愿意告诉祖父祖母这件事前,我们俩人装做不知道就行。”
贺斩倏地抬手抚上宋回泠的小腹,动作轻柔,可话语中又透着浓浓的威胁:“娘子,别人的事我管不着,可若是你有朝一日怀了我的孩子,切莫任性独自一人做决断,必须告诉我,同我商量,你知晓了吗?”
宋回泠身体轻轻一颤,若是她真的有孕了,依贺斩霸道的性子,她要是敢对肚中孩子做什么,这厮绝对轻饶不了她。
“知道了知道了,能不能怀上都还是一回事呢。”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