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家离郑家有好一段路,但贺斩脚程快,没多久就回来了。
宋回泠洗好椿芽,倒进热锅里焯水,筷子翻转几下,椿芽上的红褐色渐渐淡去,呈现出原本嫩绿的颜色。
刚夹出锅放在冷水里过凉,贺斩就进了厨房:“还在气头呢?听见我进屋也不出来看一眼?”
“有什么好看的?又不是没看过。”宋回泠头抬也不抬,兀自取了砧板,将过凉后的椿芽放上去,开始动刀切起来。
一缕柔软的发丝自额头垂下遮住眼帘,宋回泠两只手都湿着,干脆抬起手背撩了撩,但也没能成功将这缕头发撩到耳后,反而又带出了好几缕发丝。
见状,贺斩扣住她肩头,轻轻将她转朝自己。
宋回泠别扭间,一只大掌自视线里划过,转瞬间,已替她将额前发丝撩到了耳后。
手掌下能感受到宋回泠的挣扎抗拒,贺斩眸光一沉,想起郑全水说的女人都喜欢听软话,那冷硬的“别动”二字,在嘴边转了一圈,终是生生收回,服软柔声低哄道:“娘子,别与我置气了,你要是觉得我哪里做得不够好,你就告诉我,我一定会改。”
贺斩那双向来锐利的眸子染上了无尽温柔与缱绻,宋回泠看得心跳加剧,目光闪烁,不敢与之对视。
最怕的便是铮铮铁汉突如其来的柔情,母胎单身二十几年,她当真招架不住贺斩这样的攻势。
她轻轻挥开贺斩的手,原本冷硬的态度缓和了几分:“行了,别耽误我做饭了,我哪有与你置气,你快去院里和阿默一块忙吧。”
宋回泠退一寸,贺斩就进一寸。
他微微蹲下身,视线与宋回泠平齐,将脑袋凑了过去,眼角含笑道:“你亲我一口,我就相信你没生气。”
俊脸突然在眼前放大,宋回泠心脏咚了一声后仿佛停止了跳动,呼吸似乎都凝滞了。
良久,才微微吞了口气,对着贺斩那张似笑非笑的脸,恶狠狠道:“你别太过分了!”
贺斩眼底笑意更深,突然抬手扣住宋回泠后脑勺,将她拉向自己,轻轻落下一吻。
宋回泠大脑顿时一片空白,眼睫轻颤间,贺斩已从她的唇瓣撤离。
怕太过孟浪吓到宋回泠,贺斩克制起身,但却留恋她唇瓣的柔软与馨香,忍不住抬手抚上那娇嫩的唇瓣,目光带着浓稠的欲色,声音低沉道:“娘子,从前是我年少轻狂不懂事,我不该说那些混不吝的话,你别与我一般计较,我认栽了,我是真的欢喜你。”
宋回泠知道,贺斩的性子就是内敛不外露的,能让他心甘情愿说出这番话已经是经过好一番天人斗争了。
可她并不满足于此,她希望贺斩能真正理解并尊重她的想法,而不是因为怕她一直与他置气被迫说上一番软话。
贺斩剖明心迹,宋回泠也选择正视自己的内心,她确实是真的对贺斩动了情。
他的某些固执的思想不是一时半刻就能改掉的,大反派能对她说出这样的话,已经有很大进步了。
她也乐意说些能让贺斩舒心的话:“夫君,我承认,我也有一点点欢喜你,但你以后莫再提谢允绥了可好?否则,我怕我这点好不容易生起的欢喜又被你扫兴败光。”
贺斩心中的大石头终于落地,笑着应道:“我答应娘子便是,就算是要做个妒夫,我也绝对不在娘子面前表现出来。”
“行了,妒什么夫?真弄得像是我给你戴绿帽子了一般!”宋回泠受不了他这些不着边际的话,推着他朝门外走去,“赶紧出去了,别在这里耽误我做事了。”
贺斩唇角微微上扬,郑家三哥诚不骗他,女人当真要哄。
就连他娘子这般外表柔弱,内里强悍的人,也经不住他在耳根边磨。
贺斩刚踏出厨房门,余光里便闯入一道身影,侧头看去,就见阿默立在一旁,一脸怨念。
不待他开口,阿默便沉着脸打了一串手势:你进院没看见我在哼哧哼哧锯大树吗?不来帮忙就算了,还跑这里来和回泠姐姐卿卿我我的,你可真是不要脸!
贺斩这会儿心情极好,也懒得和阿默斗嘴,直接无视他离开。
不过在走出几步路后,突然回过头,在阿默困惑的眼神注视下,抬手对他比划了一串简单的手势:这样卿卿我我的场面只会更多,你要学着习惯。
无耻!阿默简直气到要跳脚,偏偏又无可奈何,他只是看不上贺斩给他当大外甥这件事,可他当回泠姐姐的丈夫当得确实称职,无可挑剔。
贺斩离开厨房,宋回泠轻轻拍了拍微微发烫的双颊,收敛心绪后继续做饭。
要想成功改造他某些固执过头的思想,未免困难重重,得徐徐图之,总之来日方长,眼下做饭吃才是头等大事。
椿芽切碎放进大碗中,宋回泠又徒手打了四个鸡蛋进去,加了些盐,用筷子充分搅拌均匀。
架起铁锅,待到油热后,将满满一碗椿芽鸡蛋液倒进锅中,拿起铁勺,将包裹着椿芽的蛋液朝四周推开,待到煎熟成一张嫩绿色的椿芽鸡蛋饼后,再翻个面炒熟,用铁勺将这张饼快速搅散,再趁热装盘,一道简单的椿芽炒鸡蛋就这么完成了。
做完椿芽炒蛋,宋回泠又紧接着做起了野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