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竹端着一碗滚烫的黑乎乎的药汁进来,一边走,一边吹气,想让药水快速冷下来。
胡秋月端过药汁,见还很滚烫,抓起一把蒲扇快速地扇风。
等药汁不烫了,赵仁想过来端药,白竹推开他,端起药碗,走到床头,柔声道:“姐,张嘴喝药,喝了就有力气生宝宝。”
红柳喝了参汤,意识清醒多了,依然闭着眼睛,却主动张开了嘴。
白竹怕呛着她,忙一只脚站在踏脚板上,一只脚跪在床边,一只手伸到她颈后,挽着她的头抬高,一只手端着碗凑到她嘴边,胡秋月见他一个人吃力,从后面扶着他的腰给他借力。
红柳好像不知道药苦,闭着眼睛咕嘟咕嘟一口气喝干了药水。
众人见她顺利地喝了药,松了口气,眼巴巴地等着药起效。
胡秋月想着白竹从没生育过,恐怕见了这种场面害怕,忙道:“小竹,你去门外等着,有事情再喊你。”
白竹拿了一片桌上切好的参片塞进红柳嘴里,拿着碗出去,掩上房门,拿了一个小板凳坐在门口。
赵仁和王郎中也坐在卧房门口。
王郎中还好,虽然板着脸,一脸严肃,却丝毫不见慌乱。
赵仁已经方寸大乱,斜靠在墙上,双手合十,双目紧闭,嘴巴连动,竟是在求菩萨。
张鸣曦坐得远些,脊背挺得笔直,紧张地望着房门,白竹和他对视一眼,能看出俩人一样的紧张。
卧房里很快就有了动静,红柳开始小声哼哼,后来叫得越来越大声,越来越凄厉,产婆紧张地道:“用力,再用力,很好,孩子头快出来了。”
红柳凄厉地叫道:“不行了,不行了,我没力气,我快疼死了……”
“用力,快,孩子快出来了!”产婆还在给她打气加油。
“扑通”一声,胡秋月双膝跪上踏脚板,声音又是惊喜,又是慌乱:“菩萨保佑,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保佑,保佑红柳顺顺利利产下这一胎……”
“啊!”
“太好了!”
“孩子生下来了,是个千金!”
“红柳,你醒醒,孩子生下来了!小竹,快送热水进来!”
卧房里突然响起了惊喜地喊叫声,三个人大呼小叫,各说各话,卧房里吵闹得很,可惜没有听见孩子的哭声。
宴宴早烧好了水,坐在灶屋门口等着,听见喊声,忙端了一盆热水进来。
赵仁早在产婆喊出的第一声,兔子似的窜了进去。
白竹进去时,产房里一片混乱。
赵仁半跪在床头,抱着红柳的头,抽泣着一声声地喊她。
产婆站在窗前,捏着孩子的小脚,倒提着孩子,正使劲地拍打着孩子的脚心。
白竹看了一眼那孩子,难怪难产!
孩子太胖了!
都说新生儿身上皱皱巴巴的,像个小老头。这小胖妞肉乎乎的,小手小脚像小棒槌似的圆滚滚,可惜浑身青紫,乌突突的。
两个产婆捧着孩子,两双手使劲地交替拍着孩子的脚板心,可惜孩子半天没反应。
两个产婆鼻尖出汗,一脸愧色地嗫喏道:“赵老板,这孩子生下来半天了,不会哭,你看……”
赵仁这才想起孩子,回过头呆呆地望着倒挂金钟的小婴儿,半天没说话。
虽然这孩子把红柳折磨得死去活来,一只脚踏进了鬼门关,但那毕竟是自己的孩子,是自己梦寐以求的女儿!
他不敢去看孩子,起身对着王郎中躬身连连作揖,哀求道:“郎中伯,你好人做到底,救救我女儿吧!”
王郎中拉住他,依旧不紧不慢地摇头道:“你们让我看看孩子啊,要不让我进去,要不把孩子抱出来。你们这样堵着产房,我进都进不去,看都看不到孩子,怎么救?大人是累晕了,不碍事,孩子再不赶快,真没救了!”
赵仁一听这话有戏,忙抹了一把眼泪,扯着王郎中去看孩子。
白竹见产房挤得不像样子,忙跑出来,又舍不得走远,站在门口侧耳听动静。
王郎中抱着孩子,冲小屁股拍了两下,孩子没反应。
王郎中打开药箱,拿出一根细细的银针,冲孩子脚板心扎去。
先扎左脚,扎进去用手捻了捻,孩子还是没有反应。
王郎中啧了一声,骂道:“小家伙,发什么脾气?是我们不救你吗?看看你这一身肉!你娘吃大苦了,赶快哭几声给你娘听听!”
说完,抽出银针,往右脚心上扎去。
扎进去后,他没有急着抽出来,用手捻捻针尾,停一下,又用手捻捻。
大家紧张的望着他,一动不动,连呼吸都不敢大声,生怕打扰到神医救人。
终于,孩子“哇”地一声大哭起来,众人不约而同地齐齐出了一口长气。
王郎中取下银针,把孩子递给胡秋月,笑眯眯地道:“好了,洗一下包起来吧!我再开几副药。”
他走到床前,又替红柳把了一下脉,微笑道:“俗话说得好,为母则刚,这当娘的,就算不为自己,为了孩子也得拼命活下来。不碍事,让她睡,明天醒了,少吃多餐,多弄些补汤给她喝。”
这些不是问题,赵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