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鸣曦,李立维,白露三个汉子不好进去,待在院子里,听使唤。
娘进了卧房,和接生婆寒暄一阵,笑道他们辛苦,在床边坐下来,拉着红柳的手问道:“疼得怎么样了?”
“疼得很,一阵接一阵的。”
红柳一头的汗,见了娘,心里轻松些,语气带着撒娇的味道。
“生孩子哪有不疼的?别说话,攒些力气。”胡秋月转头撵赵仁道:“你出去吧,也别走远,在外面等着,等一下要热水热汤的,让小竹送进来。”
赵仁一个汉子,不能在产房待。
他揉揉红柳的头,温柔地道:“我就在外面,娘在这里陪你,这两个大娘接生水平很高,你不要怕。”
红柳其实不想他出去的,但知道汉子不能在里面,点点头,捏了捏他的手心。
院子里,张鸣曦拴好小牛,打了一桶水喂牛,又把板车上的稻草扯了一捆给它吃,忙碌着,心里还能轻松点。
白竹见张鸣曦一头汗,不免心疼,舀了一盆水给他洗脸,又倒了一碗茶给他。
几个人在院里坐下,张鸣曦端起茶碗喝了一口,突然听见红柳杀猪似的哭喊起来。
几个人吓一跳,白竹和张鸣曦对望一眼,俩人不约而同跑到卧房外面听动静。
赵仁靠在门框上,脸色苍白,一脸焦灼。
张鸣曦忙问道:“姐夫,怎样了?”
“不知道,应该快了。”一句话没说完,听见胡秋月大声喊道:“小竹,快端热水来。”
白竹知道是要生了,慌得不得了,答应一声,就往灶屋跑。
他自己都没发现,声音抖得像秋风中的枯叶。
等一下要开房门送热水,他们几个汉子堵在门口不合适。
张鸣曦退去堂屋坐着,只剩下赵仁像热锅上的蚂蚁,双手互绞,焦躁不安地在门口走来走去。
白竹打了一盆水,喊了一声娘,胡秋月打开房门,接过木盆用脚踢上门,匆匆进去了。
白竹匆匆一眼,见她满头大汗,脸色苍白,眼神非常惊恐不安。
白竹既慌且怕,不知道该做什么,下意识地跑到堂屋挨着张鸣曦坐下,才觉得不那么心慌了。
还没喘口气,又听见胡秋月喊道:“小竹,快打热水来!”
白竹惊恐地一跃而起,又跑到灶屋打了一盆水过来。
胡秋月把脏水送到门外,端了干净水进去,白竹端了脏水去院子里倒。
他端着木盆,手抖得拿不稳,脏水摇摇晃晃,差点泼到他身上。
张鸣曦忙跑过来,接过木盆,俩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见了惊慌。
这哪里是脏水?明明是一盆浓浓的血水,还有大团大团的血块,冒着刺鼻的血腥味。
红柳的叫声越来越凄厉,屋里要热水的频率越来越快。
白竹神色慌张,手脚酸软,见开始准备的热水不够了,忙喊了宴宴重新去烧。
就这样,宴宴埋头烧水,白竹一盆盆的干净水送进去,换出血糊糊的脏水,不知道送了多少盆,只听见红柳的哭喊声,接生婆大声喊“用力,使劲”的声音,就是没听见婴儿哭声。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白竹觉得过了很久很久,时间都停滞不前了,红柳的喊声慢慢低了,停了。
他正心慌得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接生婆走到门口,焦急地大声道:“赵老板,快去请郎中。你家娘子太胖,孩子太大,生不下来,快去,快去,迟了恐怕大人孩子都保不住。”
赵仁听了这话,如遭雷击,面色苍白,双目含泪,嘴唇颤抖,一把握住婆子的手,哀求道:“大娘,求求你,一定要救救我娘子。”
“快去请郎中,快去,这都什么时候了?求我有什么用啊,能救你娘子,我早就救了,还用你说吗?”
赵仁不管不顾,再也不管汉子能不能能进产房了,快步窜进卧房,跑到床头,大声喊道:“红柳!红柳!”
红柳已经疼晕了,既不哭喊,也不答应,脸色苍白,一头冷汗,牙关紧闭,嘴唇都咬破了。
胡秋月正颤抖着双手,拧帕子给她擦脸,见赵仁已经急疯了,含泪道:“姑爷,你出去,快去请郎中。”
赵仁疯了似的抱着红柳放声大哭,哪里听得见人说话。
两个接生婆面面相觑,就没见过这种男人,这种时候不快去请郎中,只顾着哭,有什么用啊?
要是哭得回来,世人不需要郎中了,哭就行了。
胡秋月知道他俩人鹣鲽情深,他见红柳晕了,急得差点失心疯,自己都糊涂了,哪里能管事?
她年纪大了,遇事能沉得住气,忙大声喊道:“鸣曦,你快去请郎中,让立维也去,镇上哪里的郎中医术高明的,都请了来。”
张鸣曦答应一声,站起来就跑,赵仁哭了一阵,把心里的那团急火攻心的气顺出去,心头清明了一些,忙拖着哭腔大声道:“去请王家医馆的王郎中,他医术最好,你姐一直是他看脉,熟悉情况。让郎中带老山参来吊命,多带些,要好的!”
张鸣曦答应了,跟李立维匆匆去了。
白竹手忙脚乱地又送了一盆热水过来,婆子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