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秋月以为是李大贵砍柴回来了,忙道:“立维,快去给你爹开门。”
李立维答应一声,披着新长衫就往外跑。
拉开门一看,门外站着个小汉子。
李立维一句爹差点喊出声,看见小汉子一下子愣住了,没认出来。
小汉子年纪不大,小老头似的,双手拢着,缩肩拱背 ,冻得鼻尖通红,眉毛鬓角结着霜花,嘴唇干燥起白皮。
身上倒是穿着棉衣棉裤,又旧又破。棉袄没有套外衣,直接外穿,明显小了,穿在身上紧绷绷的,稍微一动,就露肉,肩头还开花了,露出灰扑扑的棉花。
棉裤也短了,露出长长的一截脚脖子。
脚脖子倒洗得干净,天冷,风一吹, 惨白惨白的。脚上穿着一双布鞋,八成新,没有穿袜子。
天寒地冻的,穿着破旧的棉衣,光脚穿布鞋,够他受的。
李立维皱眉看着,正要问找谁,那小汉子怯生生地喊了一声“立维哥”,又问道:“我二哥在家吗?”
一声二哥,李立维马上想起来了:这不是白竹的兄弟白露吗?
去年盖房子时,白露来帮忙,俩人朝夕相处,算是很熟悉了。
差不多一年没见了,白露变化太大,李立维一下子没认出来。
去年来帮忙时,衣服虽然旧,但洗得干干净净的,穿得还算整齐。
现在,他怎么成这样了?
像个小乞丐!
嗯,比较干净的小乞丐!
李立维顾不上多想,展颜一笑,点头笑道:“白露来了,小哥在家,快进来。”
李立维拉着白露进来,反手关上院门,搂着他的肩膀往里走。
走了两步,对着窗户大声喊道:“小哥,白露来了。”
白竹一听,把衣服往床上一扔,几步冲到堂屋,白露站在门口,泪眼婆娑地喊了一声“二哥!”
快一年没见到白露了,白竹差点忘了自己的这个兄弟。
这不怪他,这一年他自己发生了很多事,下半年忙得连娘都没空想,更想不起白露了。
其实,主要是白大毛虽然虐待白竹,却很心疼白露。
白露跟着白大毛,白竹是放心的。
可是白露,他……
这时见了白露的惨样,白竹心猛地一突,上下打量了一番,越看越心疼,连忙问道:“你怎么来了?”
白露还没说话,鼻子一酸,眼泪滚滚落下。
这时,胡秋月和宴宴也出来了。
胡秋月笑道:“白露来了。来得正好,你哥正念着你呢。”
她面容慈祥,笑容真切,语气热情,对白露的落魄和寒酸视而不见。
白露被很好的安抚到,心里暖暖的。
他知道大过年的在别人家哭哭啼啼的实在晦气,忙抬手抹干眼泪,红着眼眶笑着喊了一声“伯娘”,又冲宴宴喊了一声“宴宴哥”。
宴宴和白竹好得一个人似的,对他娘家弟弟自然与众不同,是当自己亲兄弟疼的,忙笑道:“白露来得正好,来,先喝碗茶,我正好有事请你帮忙呢!”
家里那么多人,有什么事轮得到白露帮忙?
但宴宴这样一说,白露明显松了口气,没了刚才的局促不安,笑道:“好,要做什么,我现在来做吧!”
宴宴摆手笑道:“不急,过来喝茶,歇息歇息。”
说着,跑到灶屋提出瓦罐倒了一碗热水。
人多,白竹不好多问,拉着白露的手坐在桌边,让他喝水。
白露显然渴急了,端起碗,一顿顿顿,放下碗时,碗里见了底。
宴宴给他添了水,把瓦罐放在他碗边,笑道:“热水还有,喝完了自己倒。”
白露点点头,抹了一把嘴,端着碗喝得慢了。
宴宴抿唇一笑 ,想了想,跑到灶屋用干净碗装了两个馒头出来,笑道:“走了那么远的路,饿了吧?早上的馒头,冷了,就着热水吃一口垫吧垫吧,马上做午饭。”
白露望着白面馒头,喉结滚动,竟是在偷偷咽口水。
白露很是不好意思,脸红了,连耳根都红了。
他没有伸手接,目光躲闪,小声道:“谢谢宴宴哥,不用了,我不饿。”
胡秋月见他偷偷瞄一眼馒头,转头迅速躲开,脸都红了,哪里是不饿,只怕连碗都能吞了。
也不知孩子家里出了什么事,怎么这么一副落魄样?
胡秋月是最疼儿女的人,自己生的心疼,不是自己生的也心疼。
她见了白露这可怜样,不免心酸,笑道:“你这孩子,客气什么?这是你哥家,就跟在自己家一样,想吃什么,想要什么,只管跟你哥说。”
白露这趟来得突然,本来一路忐忑,惴惴不安,生怕给白竹带来麻烦,这时受到一家人的热情招待,感动极了。
他虽然穷,但是做事很有分寸,没有急着吃馒头,咽了一下口水,偷偷望了一眼白竹。
白竹哪里看不出他又渴又饿,早就心疼坏了,忙把装馒头的碗往他跟前一推,红着眼眶笑道:“吃吧!吃饱了再说话。”
白露嗯了一声,这才忙不迭地拿起馒头,大大的咬了一口,饿虎下山似的,一口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