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竹几次和刘杏花交锋,知道她不是好惹的,不敢大意,连背篓都没有放下来,依然背在身上,蹲下去挖竹笋,挖一个,往背篓里丢一个。
他想得简单,万一刘杏花跟来了,他起身就跑,反正不和她打照面,她就没法欺负自己了。
才挖了没几个,他又听见了脚步声,回头一看,刘杏花低着头远远的也跟过来了。
是该说这人阴魂不散,还是该说他们英雄所见略同呢?
连挖竹笋的眼光都这么一致,这么大的竹林,俩人不约而同,竟然到了同一个地方。
好在刘杏花一直没有抬头,没看见白竹,倒也没有故意找事。
白竹一见她就害怕,压根不敢单独和她待在同一个地方。
本想干脆回家算了,一看背篓里才挖了几个竹笋,就这么回去,不是白跑一趟?
反正力气是自己的,白跑就白跑,倒也不费什么。
关键是如果他现在原路返回,就得经过刘杏花身边,这样刘杏花就会看见他,依她那没事找事喜欢欺负人的尿性,一旦看见白竹落了单,还不得朝死了欺负啊?
虽然自己不怕她欺负,可万一她倒打一耙,说自己欺负她怎么办?
白竹又不傻,相反,他现在很是聪明,知道不能好汉不吃眼前亏,不和她打照面,就赖不是自己了。
他干脆往山上走一截,避开刘杏花,多走一段路远路回去。
白竹一边悄悄地往山上走,一边偷偷往后看,终于不见刘杏花的身影,他才松了口气。
越是往里,山势越陡峭,植被好,植物的种类更多。
白竹走得快,走得热了,沁出一头汗珠。
他停下脚步,一边取下帽子擦汗,一边打量着四周。
突然,前面的峭壁上有一丛矮小的灌木,叶子不大,碧油油的层层叠叠,密密地挤在一起。
白竹心里一喜,走近一看,没看错,果然是黑木树!
黑木树少见,本是灌木,做不了大用,树枝倒是没啥特别的,但叶子很特别!
黑木树叶厚汁多,有毒,误食虽然不至于马上要人命,但上吐下泻,几天动弹不得是必须的。
叶子虽然有毒,但也有大用途,汁水能染色。
黑木树叶汁看起来绿茵茵的,但染出东西是黑色的。
如果按照一定比例掺水,颜色跟能着改变,深黑变成浅黑,再变成深灰,浅灰,甚至是淡淡的绿色。
以前白竹在白家没有衣服,自己经常织麻线衣服穿。
麻线是浅白的,不耐脏,他娘告诉他这种树叶子能染色。
他趁着上山砍柴时,摘这种黑木树叶子回家挤出汁水染色。
嫌太黑了不好看,他不断摸索着,能调出很多种颜色出来。
现在穿得好了,不需要这叶子染衣服,白竹也很久没用过了。
但黑木树少见,好不容易遇到了,摘一些叶子回去染麻线鞋子也是好的。
这黑木树叶有一个好处,只要不进嘴,不吃进肚子,手上沾了汁水没事,不会中毒。
白竹心想:多亏刘杏花来了,为了躲避她,自己越跑越远,无意中发现了宝贝。
他喜滋滋的摘了一大把树叶子,正想往背篓里放,看了看竹笋,担心竹笋上染了叶子汁,不注意吃了中毒,干脆把叶子塞进裤子口袋里。
两个口袋都装满了,白竹才心满意足地放过黑木树,低头去挖竹笋。
这一带离村子已经很远了,来的人少,地气又足,长的竹笋又肥又嫩,白竹见了这一地的竹笋,心里又痒痒起来了。
他蹲下去,挥舞着小锄头,几下就挖出一个胖竹笋,白竹越挖越舍不得走,蹲着一连挖了十来个,背篓快装了一半了。
他正准备再挖几个把背篓装满就回家,突然又听见了脚步声。
白竹条件反射地回头一看,原来是刘杏花又跟来了。
她依然低着头,一边走一边挖竹笋。
看样子,她比白竹还挑剔,虽然一直在挖竹笋,但背篓里竹笋并不多。
白竹心里隐隐有些不安,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这个刘杏花阴魂不散地跟着他,到底是想干什么?
白竹看看了自己手上的锄头,又偷偷瞄了一眼刘杏花,她虽然是长辈,但是个中年女人,力气不大,而自己这一年来吃得饱,饭菜油水厚,已经长高了一大截,虽然没有长鸣曦高,但比瘦削的刘杏花高出一个头不止。
哼,刘杏花如果真的不自量力的来欺负人,自己不会让她,她有锄头,自己也有锄头,大不了血拼!
白竹轻轻挥舞着手中的小锄头,暗暗比划着,真要一锄头下去,二婶受不受得住哟!
哼,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逃跑!
实在跑不掉,只有迎面血战一场,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下定决心,白竹就不那么怕了,他不想往深山走了,越走越远,他一个小夫郎不安全。
他倒是非常清楚地知道,万一他在深山里遇到危险,刘杏花绝对不会帮他,不来落井下石就是她做人最仁慈的一面了。
不过以她的为人,一向不知仁慈为何物,一定是要来落井下石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