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竹却不当回事,又不是第一次去送咸菜,怕什么?
吃过早饭,他料理好家务,戴上兔皮帽子,围上兔皮围巾,戴上张鸣曦的大棉手套 ,把绳子套在肩膀上,拉上板车和宴宴送咸菜去了。
去的时候一切顺利,他们熟门熟路的去福来酒楼交了咸菜,拿到了六百文钱。
按照惯例,他们送完咸菜要去喝一碗羊杂汤。
正准备带宴宴往羊肉铺走时,白竹犹豫了一下。
现在忙着盖房子,银钱实在吃紧,一个铜板恨不得掰成两半,他舍不得乱花钱。
一碗羊杂汤三文钱呢,自己不想吃了,就买一碗羊杂汤给宴宴一个人吃吧。
他一边默默盘算着,一边带着宴宴往羊肉铺走。
宴宴见他犹豫,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站住不走了,主动提出不喝羊杂汤,要赶快回家准备做晚饭。
白竹自己可以不吃,却舍不得让宴宴不吃,立刻反对道:“这么远的路,跑来跑去多辛苦。你去吃一碗,吃完了我们再回去。喝一碗羊杂汤耽搁不了多少时间。”
宴宴明白他的心思,不说舍不得吃,故意显出一副不爱吃的模样,嫌弃地笑道:“我不想吃,你爱吃自己去吃。现在家里伙食好,天天吃肉,嘴巴养刁了,羊杂汤早就腻了。”
白竹不相信,探究地望着他,劝道:“你不是一向爱喝羊杂汤吗?怎么突然不喝了?放心好了,家里再穷,让你喝一碗羊杂汤的钱还是有的。再怎么样也不需要你来省这一点。”
宴宴很感动,小哥比自己大不了多少,却总是像个大人似的关照自己, 疼爱自己。
平时他多干活,尽量让自己多歇歇,现在他又舍不得喝羊杂汤,只让自己一个人喝,那自己当然不能坐享其成了。
他吸吸鼻子,不动声色地压下心里的感动,故意撇撇嘴,笑道:“每次来镇上都是喝羊杂汤,真的腻了,不想喝。等我想喝了再来,那时候喝的才觉得香呢!”
白竹明知宴宴是在找托词,心疼得不得了,却不好说破,想了想,又问道:“那你吃不吃油饼?”
宴宴故意瞪他一眼,嫌弃地道:“喂,你仔细看看吧,我长大了。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呢,不是吃这个就是吃那个。家里大米白面的吃着,我不饿,啥都不想吃。小哥,别东想西想了,快点回家吧,家里还等着我们回去做饭呢!”
白竹见宴宴这么懂事,又心酸又心疼,轻轻叹了口气,想着等房子盖好,再带他来好好吃一顿,于是不再坚持,带着他回家了。
这一趟辛苦下来,连惯常的羊杂汤都免了,可俩人不觉得有什么,拉着板车一路上说说笑笑地一起往回走。
谁知他们快进村子时却在河边看见了不想见的人,见到了不想见的事,宴宴一下子心情糟透了,不说也不笑了,低头拉着板车,装着什么都没看见,头也不回地走了。
原来他们又看见了李立维和张红玉,他们正在河边约会。
他们背对着大路,面对面地站着,离的距离不远不近,李立维双手依然背在身后,侧头望着河水,飞快地说话。
他说的什么宴宴听不见,也不想听,只想快点走开,免得让这两个狗男女脏了自己的眼睛。
李立维并没有看见宴宴,他正在脸红脖子粗地跟张红玉解释着什么。
原来张红玉自从在宴宴家出卖了她娘后,在家的日子不好过,一开始刘杏花自顾不暇,忙着哄张树山,没有精力来管她。
但是哄好张树山后,刘杏花腾出手来开始不动声色地收拾张红玉。
本来父母就偏心两个弟弟,这一下刘杏花更是视她为眼中钉肉中刺,不管她怎样勤快,怎样拼命讨好刘杏花,还是动辄得咎,处处挨骂。
并且刘杏花专门从她的痛处下手,故意克扣她的伙食,她天天都吃不饱。
张红玉饿得心慌,馋得流口水,在家度日如年,如坐针毡,实在没有办法,只得去找李立维商量,希望他快点来娶走自己。
但她上次在宴宴家丢了大丑,一个人不敢去大娘家,总让村子里的小孩帮忙去喊。
李立维在宴宴家帮忙盖房子,见她总是去找自己,生怕引起宴宴的误会,又怕来喊他的小孩子不懂事,把张红玉总来找他的事情说得满村皆知,想着干脆和张红玉说清楚,免得她总来纠缠。
今天宴宴不在家,张红玉又来找他,他干脆让传话的小孩子告诉她,约她在河边的小桥上见面。
当太阳慢慢沉入远山的尽头,李立维如期而至。他站在村边的小桥上,看着河水悠悠流淌,心情复杂地等待张红玉的到来。
他知道,这次见面可能会让红玉伤心,但他还是决定把话说清楚,免得引起不必要的的误会。
他一边在桥上踱步,一边思索着措辞,想着怎样才能让她死心,又能最大限度的不伤害她的自尊心,免得他在自己和宴宴的事情上使坏。
不久,张红玉驮着一身肥肉,小跑着往河边来。
她跑起来震得地皮咚咚响,拖动的双脚带起来一阵灰尘。
似神仙出行能腾云驾雾,仙气缭绕一样,她出行时能腾灰驾尘,灰气蒙蒙,神秘莫测,让人不识庐山真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