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虞听泉在树下找了个远离人群的位置,平息心境,笑呵呵地给魂魄讲故事。
“你说小镇女孩不好,其实,我也不是生来就在仙门的。”
“嗯?”
“我也出生在一个小镇,附近封印着妖魔,我身边的所有人都是被流放到当地的,他们负责看守它。”
阮以秋没想到她突然说起这个。
更惊讶于她描述的内容。
“那,后来呢?”
“妖魔想出去,人族不敢让它出,双方拉锯,人类落了下风。有人提出献祭之法,用生来就有灵根的童子加固法阵,可保十年太平。”
虞听泉伸了个懒腰,笑容淡了少许。
“满足条件的人有两个,他们舍不得献祭男孩,于是说我克父克母,罪孽深重,不如让我去献祭,这样可以帮我修一笔功德,下辈子投个好胎。”
只不过是一群自私自利的大人,欺负她没有爹娘护着。
做着害她的事,又赋以帮她的名。
阮以秋秀气的小脸泛起气愤:“这,太无耻了!那你……”
“好在我师父救了我。这些是他告诉我的,当时我还不记事呢。”
虞听泉面露怀念。
“师父说,生而为女不是我的错。不能平等地对待每一个孩子,分明是那些人鄙陋浅薄。
“他说,永远不要把别人的浅薄之见烙在自己身上。
“你长着完好的眼睛,是为了看到更远的世界,观万事万物,看清自己要走的路;
“你的耳,用来分辨良言与狡辩;
“你的心,用来结交真心,铭刻值得记住的人和事;
“你的手,用来创造一切能创造的东西,用这些东西让你过得更好;
“你的脚,用来丈量土地,行万里路以求真知,万不可故步自封;
“你的口,用来传诵经典,点化愚民,若众生辜负于你,你就从此路过,再不相逢。”
阮以秋听得眼中泛起异彩,喃喃重复着这些从来没听过的话。
虞听泉接着说:“我虽是生在封魔之地,在什么都不懂的年纪,生死之际也知道高声哭闹,这才侥幸引来了我师父,救我一条小命。”
“倘若我一声不吭,乖乖等死,那就注定尸骨无存,也就没有我们今天的相遇了。”
阮以秋思考了一会,说:“你是想告诉我,无论遇到什么事,都要奋力一搏,不能自己先放弃自己……”
虞听泉的目光在她伤疤摞着伤疤的手臂上扫过。
“是啊。”
那条胳膊被利刃割开很多次。
最开始相见的时候,它一直在滴血。
就像阮以秋无声的哭诉:为什么没有人爱我,为什么没有人救我?
她直视阮以秋浓黑的瞳孔,认真说:“我相信,直到你父母去世的那一刻,都在盼望和你相见,你是他们期待的宝贝。”
“你堂姐没认出你的时候,惋惜你的选择,也不曾亲自伤害你。现在她为你的遭遇而痛哭,可见她也是爱你的人之一。”
阮以秋沉默不语。
她对陈素秋的感情太复杂了,很难像久别重逢的姐妹一样。
“我是想告诉你,不要在垃圾堆里试图找到爱,你该去呼唤你的地方,那里才能找到你想要的东西。”
虞听泉从脚边的塑料袋里抓起两罐果酒。
拉环接连落地。
她拿起一罐,在另一个胖嘟嘟的罐身上碰了碰,递到嘴边,眉眼间泛开轻松的笑意。
“来,让我们庆祝阮以秋女士走出过去,奔向新生。”
?
阮母救治不及,果然从腰部以下失去知觉,在病床上大吵大闹,还找来了警察。
病房里恰好有妇联的工作人员,听说她的情况,很重视,拜托同事们跟进。
当地派出所和妇联都在找在场的人核实情况。
虞听泉去了一趟医院,提供了孙禹拍摄的视频。
在阮母的叙述里,医护人员知道她的瘫痪是因为时间延误,他们看虞听泉的眼神里,本来是带了一点看肇事者的不满。
了解到前因后果之后,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护士站的小护士们窃窃私语,眼神透着怜爱。
她们订了奶茶和小点心,非让她拿走,还鼓励她要勇敢告别这样的养父母,好好生活。
虞听泉哭笑不得,接下她们的心意,悄悄在护士站的本子底下留了几张钞票。
她还要回去上学,因此接受陈素秋的建议,找了收费比较贵的律师来跟进这边的破事。
她的要求非常简单:
让阮家大出血。
阮家伤筋动骨的程度,关系到律师能拿到多少奖金。
一听她这话,律师们支棱起来了!
最后,阮家夫妇由于私自收养阮以秋,却没有对她尽到抚养义务,虐待儿童,逼迫她打工养家,构成遗弃罪;
此外还有私吞玉佛,侵占大额财物拒不归还,长期家暴等罪名。
阮父被判十五年有期徒刑。
阮母被判十年有期徒刑,由于她半身瘫痪,无犯罪能力,予以监外执行。
阮小龙、阮小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