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得挺好听。
可惜没用。
虞听泉来之前已经上网查过,而且做好了心理准备。
她知道,仅凭这件事,并不能让江知远伤筋动骨。
按照这个世界的法律,抢劫是刑事犯罪,教唆者和实施者都应该受到惩罚。
但是在她这个案例里,只能算未遂。
江母反应迅速,刚得到消息就立刻联系江总,而江总恰好在隔壁市开会,他还真带人赶来了。
有这些人当后盾,经济赔偿根本不算事,追究也追不到什么。
所以虞听泉通过周熙,找到了同样出身豪门的周母,也就是韩忍冬亲生父亲的同胞妹妹,她的亲姑姑。
周家不止是给一中捐过楼,在本市也有很大的能量。
得益于周母的帮助,江知远那边虽然虚惊一场被捞了出来,可是学校直接对他进行通报批评,把事情如实记入档案。
老校长办学一生,不能容忍这种破坏教育公平的恶性竞争,他宣布开除江知远,坚决不让毒瘤毁了一中的名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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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已至此,你自己决定,是在这边转学,还是跟我回去?”江总疲惫地捏着眉心。
他面前的江知远龇牙咧嘴,酷似驼背,头还时不时地晃来晃去,看得他愈发心烦,一脚踹了上去!
“我在跟你说话,你这是什么态度?看看你现在变成什么样子,简直给我江雄丢人!”
江知远有苦说不出。
他感觉后颈那片皮肤又热又疼,时而酸,时而痒,连着后背都不舒服,沉得让他直不起腰。
母亲在他身后,一眼看见那片红肿不堪的皮肤:“小远,你脖子后面怎么了,是不是在里面被虫子叮了啊,疼不疼?”
她红着眼说:“江雄,你自己看看儿子在里面受了多大罪,你居然还打他,你还是个人吗?!”
江总听她说话就烦,点了根烟压住火气,让助理赶紧查查该去哪家医院。
“小远不仅是你儿子,也是我的,当初你几句话把他骗走,害他吃了这么多苦头,我还没跟你算账!
“你说你是书香人家出身,能给他足够的爱,给他专业的教育,我才答应让你带他走,你呢,可真是给了我好大一个惊喜!”
江母顿时心虚,语塞,捂着脸无助地哭了起来。
她活泼开朗的儿子,自从上了高中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一定是韩忍冬做了什么,不然儿子怎么可能做出买凶打劫的事?
她不喜欢性情大变的韩忍冬,觉得那丫头越来越自我,牙尖齿利,惹人心烦。
可她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儿子对同龄女生犯法啊!
江知远强忍着屈辱和懊悔,缓缓跪在父亲面前,言辞恳切。
“爸爸,怪我年轻气盛,我被她刺激过好多次,一时没想通,走错路……谢谢爸爸救我出来,我以后一定改正错误。”
江总沉默,锐利的目光穿过烟雾,扫视着少年的后脑和脊背。
这是上位者的视角,不是父亲对待多年不管的儿子,而是商人在审视一个活人在他商业版图里的价值。
良久,他把还剩一半的烟扔在江知远面前,套着昂贵皮鞋的脚来回碾压烟头,语重心长。
“你该改正的是方法,要做我江雄的儿子,你可以坏,不可以蠢。既然决定要做,就不能留证据让人找上你,这个道理你懂么?”
江知远头埋得更深:“嗯。”
“算了,你还小,不懂没关系,我会慢慢教你,你起来吧。”
闻言,江知远眼中闪过欣喜和激动。
世上大多数的男孩子,享受着从母亲那里得到的细致的爱,而用一生去等待来自父亲的认可。
江雄的话,无疑是认了他这个离家的长子。
从前江知远有着跟母亲一脉相承的清高。
小时候他就知道,母亲随手一幅画都能拍出好几百万,于是他学着欣赏艺术。
后来才知道,艺术不能当饭吃。
几百万的画如果没人来买,价值还不如一锅稀粥。
再到江母最近卧病在床的这些日子,他接触到了贫穷的苦、底层的累、同学的排斥和讥嘲……此时此刻,江知远内心的那架天平,毫无疑问开始偏向有钱有势的父亲。
午夜梦回,他时常回忆起童年住过的庄园。
那座庄园早已有了新的女主人和小少爷。
假如当初他没有离开,今天住在里面接受精英教育的人,就是他。
那他怎么会输给韩忍冬?
不,他根本不会认识韩忍冬!
他们两段人生唯一可能的交集,或许是多年以后,大学毕业的韩忍冬走进他的公司,区区几千块月薪,就能买断一个优秀毕业生的整个白天!
理智告诉江知远,他不该怨恨母亲。
情感上的倾向却是藏不住的。
他对着镜子里酷似父亲的脸,学着大人姿态,渴望成为第二个江雄。
对于儿子的变化,江母感到愤懑,却只能沉默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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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雄走了。”虞听泉说。
韩忍冬恨江雄,比恨江知远还要多。
或许是因为她亲眼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