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铁心同儿子讲,当年要是包惜弱发现了那完颜洪烈,跟他说一声,也不会连累得两家家破人亡。
自家还罢了,到底是她的丈夫她的儿子,就是受她连累,也只能怨杨铁心自己当年没教好她,她做事没轻没重,不知道是非。
可是那郭家就完全是被杨家连累,郭家哥哥惨死,郭家嫂嫂怀着孩子被那段天德劫持,吃了天大的苦头,郭靖又是那副模样。
归根结底,这辈子杨家都是欠郭家的,无论如何也要去看着那段天德被杀,以告郭家大哥在天之灵。
杨康却说,爹说得自然有道理。可他倒觉得要是不去,对不起师父。那江南七怪,不,六怪说是义薄云天,可是十八年前和师傅在醉仙楼比武,还不是七打一,好生不要脸。
这些年,师傅每年都去教自己武功,也是好生辛苦,只怪自己不争气,虽然也是从小没人教他是非对错,可也不能全怪别人。虽然现在内功没有了,可要是拿全真教外家功夫和杨家枪跟那郭靖比,他也未必就输。再说了,就算是输又有什么关系,男子汉大丈夫,就算是死,也要站着死,绝不能做那缩头乌龟。
他这么说,说得杨铁心双目微红,虎目含泪,有些说不出话来。儿子这是真的想通了?
正在这时,突然树上有人大喊了一声:"好好好!”
父子两人抬头看时,正是沽酒归来的丘处机。
他早就回来了,只是有些偷懒,不想干农活,就高高坐在树杈上喝酒。父子二人的话都让他听到了。
他纵身一跃,飘然落地,使劲拍着杨康的肩膀,大笑道:“这才是我丘处机的弟子该做的事。康儿,你要是不这样说,师父只能看着那六个耀武扬威,昭告天下,说我丘处机自认不敌,教出的弟子连面都不敢露。没有内功怕什么,那郭靖的内功,还不是你马师伯教的。就是他赢了,也不是那江南六怪的功劳。再说,还不一定谁赢呢。那小子可不聪明,比你差远了。”
打定了主意,杨康就跟着丘处机和杨铁心练起外家功夫来。他也只是被碎了丹田,还是能感觉到气感的,连全真派的剑法也能练,就是不能持久。不过要是拿来对抗郭靖,倒是绰绰有余的。毕竟现在的郭靖也没有学到洪七公的功夫,也没有黄蓉助他,连那条大蛇的血都没喝到一滴,连黄河五鬼都打不太过。
那杨家枪的枪法,他也是越练越觉得深奥,没过半月,一手枪法竟然连杨铁心都敌不过了。
儿子有出息,杨铁心开心得不得了,老说祖上的枪法终于后继有人。
这练外家功夫,别的还好说,就是他的食量是越来越大了。一个人一顿能吃半锅饭,一盆菜。就这还老是半夜饿醒。
他一开始不肯说,只是半夜饿得睡不着了,就自己去厨下找吃的,也不拘什么好坏,能吃饱就行。也自己笨手笨脚下过面,不过那面和得软了,一下锅就碎了,成了一锅面糊糊。他也不计较,用盆盛出来就着咸菜就吃。却被半夜起来小解的穆念慈撞了个正着。
穆念慈本来觉得他不一定是真的改过,对他一直没个好脸色。可看着他端着一盆碎面汤就着咸菜吃,到底是软了心肠。他毕竟是义父唯一的儿子。也不吭声,自己下厨做了几个小菜,又重新擀了一锅面,端出来让杨康吃。
杨康本来就没和多少面,他以前哪里下过厨,手下很没有把握,喝了一盆稀糊糊不但没饱,反而更饿了。这会儿看着色香味俱全的几个小菜不禁食指大动,竟然又吃了个精光。
穆念慈也没跟杨铁心说这事,不过只要她在家,晚饭总会做得多些,就是没有剩饭了,晚上也会偷偷起床,或者烙饼炒菜,或是炖只鸡或一锅肉,温在锅里。早上也一定会被吃得精光,锅碗厨房也收拾的干干净净。
这样的日子过得飞快。八月初十,丘处机就要带着杨康和杨铁心一同去嘉兴。临走前,穆念慈给三人一人做了一身新衣。
杨康虽然不是当年初见时那个锦衣华服的小王爷,但也还是仪表堂堂,玉树临风,穿上一身玉色的新衣,虽然脸有些晒黑了,但是也还颇能看得。杨铁心看着儿子就乐得合不拢嘴。眼睛瞥过穆念慈,发现她的脸都有些红,眼神也有些躲闪。
他心下有些了悟,却没说破。让孩子们自己相处去吧。
嘉兴。
这一个来月,郭靖过得也不怎么好。
他一向是怕六位师傅的,跟师傅们在一起时,话都说得少。只是听师傅们安排。没事就练练武功,但是内功一道却进展颇为缓慢。毕竟也只是听马钰说了几句,他又不是那天资卓绝之辈,并不是太通。只是练功时,老是会想起那一抹黄色的身影。
江南六怪上次偷听穆念慈和黄蓉说话,说杨康已经被废了武功,觉得八月十五丘处机和杨康肯定不会再来了,就有些放荡形骸起来,天天坐在醉仙楼中吃酒吹牛,说自己这些年的辛苦。
他们可没甚么钱,全靠带出来的那些黄金。好在当时带出来的黄金足够多,但是还够花销。就是郭靖不喜欢天天喝得烂醉的师父们,可是他又说不出什么规劝的话。
还好他们喝酒是喝酒,对段天德的看守可没放松一点,每天都有人专门看守他。段天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