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随他去吧。至于如何做,何时回来全凭你自己做主。不必请示,不必顾虑。我信你,信花七。正如皇皓雪信任你们,将皇朝交给你们一样。”凌卓对着圣佑及花七敛衽一礼:“拜托了。”
“谨遵灵主之令。”
“阿卓放心。”
皇伊贤起身,将一枚自己的私印交给圣佑:“这是我的印信,前线将领皆识得,如需支援或是配合,任凭调遣。”
“是。”
随即二人带着乌龟老王便身形一闪消失在原地。
前方战事有了结论和应对,殿中安静了片刻,皇伊贤一直提到嗓子眼的心这才放回肚子里,他疲惫的坐在龙椅上,后背靠在椅背上,被椅背支撑着才没有倒下。
自接到消息到现在已经十二个时辰,他滴水未进,更无心饮食,他眼前一直晃着驿骑将士那浑身是血的铠甲,以及呈上密信后便吐血身亡死不瞑目的面容。
他最后一句话仍然萦绕在耳边:“陛下…快救他们…妖族在吃人,陛下…太…太可怕了…”
皇伊贤闭上眼眸,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面色逐渐有些苍白。
凌卓察觉他状态不对,骤然一惊,急忙上前手覆上他额头,发觉滚烫的狠,便忙招呼传唤太医。
在内侍和左相等人的配合下,将皇伊贤挪进了后殿的软榻上,凌卓用银勺喂了他些米汤,用手帕浸水拧干后放在他额头上。
直到太医就诊后,说陛下并无大碍,只是骤闻巨变心神震惊之余又太过劳累,眼下需要静养休息。
凌卓不放心,直到亲自喂完汤药后皇伊贤沉沉睡去,这才带着群臣回到了政史殿。
左相眼见只剩凌卓,便也不把这个刚得了次帝名号的小丫头放在眼里,想着带群臣告退,话还没说出口。
凌卓却看向他,倒是看的他心头一震,险些慌了神。
这小丫头的眼神何时如此犀利老辣起来了?
“左相大人,凤氏军队已然全军集结开往前线,抵御妖族。”
左相面色一凛,不知她此言何意。
“本殿知道,你们夙家军的兵权如今还在右相手里统一保管调遣。但夙家军之所以为夙家军,那边是只有在夙家人手里它才能发挥最大的战斗力。”凌卓看着左相面容严肃起来,便知他此刻在想什么。
“我本殿知道,夙家眼下没有合适的人能去前线接任兵权。但璞玉需要雕琢,雏鹰需要磨砺。空降的首领未必会服众,而用累累军功站上高位的人一定会令全军信服。”
左相意外的看着眼前年与自己孙儿差不多年纪的少女,如此年轻的女帝,正用自己孙儿和夙家的未来在蛊惑他允许夙歌去战场历练。
关于学坊那边消息,夙歌与程容若的妹妹程容琳走的很近,而方才次帝隐约提及学坊和测试的字眼,再看她眼下的穿着,赫然是学坊帝师院的院袍。
左相忽然瞪大了眼,难道程容琳是凌卓易容的?自己孙儿莫非是和眼前的次帝……
他不敢置信的看着凌卓,如果她真的如他想的那般和自己孙儿互相爱慕,那…又为何忍心让自己的孙儿去战场?
还是有妖族肆虐的战场啊?!
“殿下你…”
凌卓别开脸,看向殿外阴沉沉的天空,出神的说道:“左相大人,放手让你的雏鹰去翱翔吧,这是他的梦想。”
左相浑身一凛,这些时日夙歌经常从学坊回返,便是因此,对于北境的异动,夙家军早在半月之前便有密探查到了消息,传了回来,夙歌便是第一时间知道了消息。
他回府告知左相,他想去战场,想去前线,但被左相拦住,借故困在夙府。
也因此凌卓自回学坊后来便没怎么见过夙歌。
自得知前线消息后,凌卓便立刻猜到了夙歌的心思以及他如今的处境。
此刻对左相说的话,既是点拨,也是暗暗的命令和利用全军兵权以及夙家未来的诱惑。
让左相放夙歌天高海阔,让他去实现自己的理想和价值。
左相沉默良久,终是下了决心一般躬身一礼:“臣遵旨。”
而后便直接拂袖离去。
群臣纷纷躬身告退。
凌卓深知自己此番在众人面前让左相有些下不来台,言尽于此,他只能答应。
他一向以帝师自视甚高,今日将自己嫡孙推出去上前线,还是从底层做起,这让他难免会生气。
如今拂袖而去并没有直接反抗驳回已经算是好的了。
凌卓叹息,走回后殿,坐在软榻边上,看着昏睡的皇伊贤,慢慢侧躺下,头枕着他的臂弯,抱着他的胳膊。
她有些害怕,在皇伊贤闭上眼睛那一刻,天知道她有多害怕失去哥哥,怕自己独自面对皇朝风雨。
凌卓眼角不自觉的滑落眼泪,呢喃:“哥哥,阿卓害怕。”
沉睡中的皇伊贤似是感受到了她的心事,伸手搭在她头顶揉了揉她额发,后又滑了下去。
人没有就此苏醒,但感受的他的安慰,凌卓心中宽慰不少。
夙府。
夙歌犹豫很久,还是敲响了祖父的房门。
夜已深沉,左相却仍身着着官袍坐在自己书案后的太师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