椅腿在地板上拖磨而过,发出磕磕巴巴的闷响;
皮鞋踏出清脆跳跃的声音;
衣料接触带过无痕却鲜明的摩挲声。
几秒空白后,阿纳塔才终于再一次听见人声。
斯黛咕哝了一句她听不清晰的话,那个声音有些发闷,像是被什么东西阻隔开了——类似沙菲克平时埋在被子里说话的那种感觉。
接着又是衣料摩挲的细微声响,西弗勒斯的声音清晰地传进阿纳塔的耳中:“她暂时昏迷了。”
阿纳塔的耳朵贴在柜门上,她的体温将冰凉的漆刷板门捂得微热,不愿漏掉任何一丝模糊的声音的影子。
——“她”?除了“他”之外还有一个“她”吗?这又是谁呢?
阿纳塔紧张得一动不敢动,脚步声和坐进软椅的声音在她的耳朵里被无限放大,她甚至觉得自己可以清晰听见人体的重量压上软垫后,椅子的皮面与内部填充物因为压力产生的微小摩擦所发出的细微吱嘎声,但她却要多花费三倍注意力才能听清两人的对话。
“你看起来很安全。”斯黛说。
——奇怪,她们全然没有昨天剑拔弩张的状态,海克森教授听起来明明是在关心斯内普教授,昨天怎么又会那样威胁他呢?
“安全得令人作呕。”西弗勒斯的口气充满嫌恶,“一直在囚笼里经历着她的人生。”
“我们的对话会不会被她监听?”
阿纳塔心虚地缩了缩脖子。
“应该不会,她很虚弱。”西弗勒斯顿了顿,又道,“她没办法叫醒我,就自作聪明地想要把我的‘尸体’赶出身体,被我反击后,现在一点动静也没有。”
“那就好,我长话短说,”斯黛的语速比以往更快,“我有办法把她锁在你的意识深处,但是还做不到彻底把她揪出来。”
“你做了什么?”
“这几天我查了很多资料,一个躯体内挤着两个毫无关系的灵魂,这事儿足够少见,但我们身边不就有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吗?”
“你是说,波特?”
“对,所以我还去找了哈利。不过在这之前,我先潜入过一次梅乐思府,我想回溯你当天都经历过一些什么——你对那些事儿还有印象吗?”
西弗勒斯没有说话,阿纳塔猜测他在用肢体语言表示肯定,因为斯黛很快就接着往下说了。
“我找到了地下暗室,然后跟着你的影像一起跳了下去,暗室里有一群被锁在里面的摄魂怪。”
“这很危险。”西弗勒斯的声音听起来可怕极了,“但凡有一点差错你就会变成它们的晚餐。”
“我承认,的确有些危险,但我现在安然无恙,不是吗?别这么看着我,它的确是个能解决问题的实际办法。”斯黛说,“听我继续说,西弗勒斯……”
斯黛跳进西弗勒斯当初坠入的黑洞,缭乱狰狞的鬼影兴奋地向她扑来,腐臭味如同一剂猛烈毒药盖在斯黛的头顶,泡烂了的冰寒衣摆离她极近。
斯黛一扬魔杖,水波般银白色的巨象从杖尖腾跃而出,猛然掀翻重重黑雾。
——荧光闪烁。
光芒照亮整间暗室,这儿空旷得连一粒多余的灰都看不见,只有一群摄魂怪远远地蜷在她的头顶,不愿再靠近斯黛半步。
这几只摄魂怪似乎胆子不大。
斯黛一边想,一边在空中画出一个倒挂五芒星,鲜红的五芒星并未像斯黛预想的那样燃烧,而是渐渐黯然消退。
它意味着此处完全没有黑魔法的痕迹。
斯黛又一次观察起四周,魔杖在墙面和地板上敲敲点点,依旧未能发现任何端倪。
——她一向确实不擅长寻找藏匿的机关。
斯黛不耐烦地抽出自己的扫帚,飞至半空,往下丢出隔音咒和霹雳爆炸咒。
轰鸣声伴随着尘土飞扬,所有声音都被斯黛锁在这一方地底角落,楼上用餐的梅乐思一家如何也想不到,此时有人在在炸自家老宅的地基。
斯黛从废墟间随手捻出一块被轰得焦黑的木板。
——追始寻源。
大约在六十年前,失去女儿的梅乐思绝望得仿佛是自己的生命被人截取去一半。
她不认可她的儿子们,她也没有能力继续生育,梅乐思誓要研究出能让自己的生命延绵不绝的方法。
为此,她建造了这座无人知晓的黑暗深渊,起初梅乐思只是在里面做一些书面研究,斯黛看不见她具体的研究是什么,毕竟这块小木板着实无法呈现太多的讯息。
又过了几年,梅乐思不再停留于文字,而是着手开始实践,她将第一只摄魂怪带入暗室。
斯黛这才意识到,原来梅乐思一直在尝试驯服摄魂怪。
这是个十分大胆,但并非异想天开的主意,不夸张地说,斯黛甚至想为梅乐思的创新精神鼓掌。
摄魂怪的本质极具破坏性,但它的存在无疑是给巫师提供了一个研究灵魂的机会,巫师甚至可以通过摄魂怪深入了解灵魂的本质、特性和功能,它们能够攫取灵魂的能力何尝不能通过研究而去学习和利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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