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明亮的光线下,霍炎看到南书燕的嘴唇嗫嚅了一下。
他上前两步,弯下身子,一瞬不瞬的看着女子那张脸。
南书燕嘴唇又动了动,虽然没有发出声音,但却已经足够让霍炎断定,她确实是在说话。
“安安,”霍炎平淡的语气压不住心里的激动,一把抓住她的手握在掌中,“你醒了吗?”
“霍子傲,你......弄疼我了。”女子声音带着虚弱,但听在众人耳中如同天籁。
“安安,”小柳氏最先扑了上来,强忍着的眼泪终于簌簌落了下来,“你吓死我了。”
“母亲,”南书燕努力睁开眼,“我没有事。”
太子走过来站在床前,也是一脸悲喜交集的模样。
南书燕眼睛转向他,歉然道:“太子殿下,民女......失礼了。”
“你刚刚醒过来,先好生歇着。”太子一激动,声音越发粗噶。他转身朝兰若道:“快去叫大夫过来,给归二姑娘看看,碍不碍事。”
兰若赶紧往外面跑去,出门的时候没注意门槛,脚在上面绊了一下,差点跌出门去。
她扶着门,稳了稳神,才往沈含山和元琉的住处走去。
南书燕视线重新落在霍炎脸上,微微笑了笑,“我只是做了一个梦,并无大碍。”
霍炎已经放开她的手,站在床边望着她。
他的身量很高,站在床前,挡住了大半光线,他的脸在阴影中看不出什么表情,但语气却十分温和,“你睡了一日一夜,怎么叫也不醒。”
看着熟悉的房间,熟悉的人,南书燕生怕是自己在做梦。毕竟那些浓雾和黑暗也是如此真实。
她用劲蜷起手指,却被手中之物硌了一下。
用手捏了捏,手里应该是一颗温润冰凉的珠子,她抬起手想要看看究竟是什么。
小柳氏看出她的意思,温声道:“你昏迷不醒,元琉和沈大夫都没有好的法子,霍中郎便去请了太医院的胡院判,大家皆是没有办法。
我寻思着那日你出门太早,天还没有亮,是不是撞了什么邪祟。霍中郎便将自己戴着的珠子取了下来放在你手中。”
小柳氏笑着道:“不知是不是珠子的原因,你果然便醒了过来。”
南书燕握紧了手中的珠子,正在思忖。
元琉和沈含山一前一后的走了进来。
两人皆是脚步匆匆,元琉面目沉静,沈含山脸上却带着一丝欣喜。
两人走到床前,元琉也不多问,直接坐在床前的软凳上,将手指搭在南书燕手腕把脉。好一阵,她收回手指,问道:“姑娘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南书燕笑笑,“除了感觉疲累一些,其他地方倒也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元琉道:“我诊出的脉象也没有什么异常,沈大夫,你要再看看吗?”
沈含山走过来。
元琉起身让了坐。
沈含山屏息凝神,把了脉,沉吟道:“脉象除了稍微弱一些,确实无异,姑娘面色苍白,恐平日便有些气血不足,这会醒了,可做点补气血的药膳补一补。”
南书燕点点头,“多谢元刘姑娘,多谢沈大夫。”
沈含山起身挽袖提笔去旁边写药膳方子。
太子见南书燕无碍,便道:“既然没什么事,我便先回宫去了,霍中郎,若有什么你直接过来跟我说,不必有什么顾虑。”
霍炎点了点头,“太子请慢走。”
看这意思,是不打算送他回宫了。
太子也不在意,转身往外走。小柳氏起身道:“我送送太子。”
元琉知道自家公子定然是有话要跟归二姑娘说,便开口道:“沈大夫方子写好的话,我们出去交给春桃姑娘,让她照着方子熬制。”
沈含山知道元琉是想将他支开,他温和的看了南书燕一眼,转身时显得有些失落。
兰若也跟在他们身后出了门。
屋里安静下来。
南书燕望着霍炎,“我梦见李泰来了,也梦见南玉儿。”
她眸色冷了冷,“南玉儿想要杀我,我用袖弩伤了她。我不知道那是不是梦,只觉得一切都像是真实发生过。”
霍炎神情肃然,“当初娴妃去梅云观时和玄灵道长说血咒。我当时只觉得这些邪门歪道不会有什么,故而没有重视。这次你病的蹊跷,或许便与梅云观有关。”
若是在前世,她是无论如何不相信人可以入梦,但自己重获一回,有很多事情她开始不那么确定了。
“我在梦中伤了南玉儿,但我仍旧走不出来。”南书燕道:“后来天空突然裂开一道罅隙,有光从天空洒下来,直到驱散了黑暗。我听到你们的声音,然后便回来了。”
她举起手中黑色的珠子,“这次我能回来,难道真是因为这颗珠子?”
“或许是。”霍炎眸子深邃深沉,他温柔的从她手中取过珠子,将她戴到她脖子上,“日后,这颗珠子便是你的了。”
“霍子傲......”
“这珠子我戴着无用,你戴着正好合适。”霍炎深深看了她一眼,“我现在便去梅云观,若真是玄灵老道,我一定跟他要个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