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野意识昏昏沉沉。
他好像做了一个梦,无尽黑暗中,仿佛自己又回到了婴儿时,躺在母亲温暖的怀抱中,甘甜的乳汁经过喉咙,落入腹中,滋润着他的身体。
他感觉自己仿佛饿了很久,身体如久旱的大地渴望甘霖降落,胃口怎么也填不饱,嘴舌贪婪索取着乳汁,无论喝了多少,总觉得喝不够。
只是——肚子暖乎乎得热了起来,可这乳汁味道却迅速变得怪异。
从想象中的甘甜变得异常苦涩,黏稠,中间还夹杂着一股若有若无的土腥味道?
路野有些困惑,不过他身体却很实诚,还在努力吸取着“乳汁”。
随着乳汁大口大口落肚,他的身体五感也快速恢复。
鼻子中充满恶臭浑浊的空气。
耳朵里听到噼里啪啦的柴火轻微爆响。
有滚烫的水雾扑打在皮肤上。
路野睁开眼睛。
他发现自己半躺在地上,被人半托着脖子。
而周围……
破庙,残佛,头骨堆火,铜钟为锅,水汽正欢畅得在锅上跳动。
菜人,盘坐,单手捧瓦,瓦中有“粥”,瓦片刚刚离开路野嘴唇。
在空气中拉出一条细细亮晶晶长线。
就在铜锅后面,两具赤条条尸体正躺在那里,一具尸体上插着一截腿骨,尸体主人别着脸看向路野,一张麻子脸上,满是愤怒。
嘶……
路野倒吸一口冷气。
之前所有的记忆如同潮水一般涌入他脑海中。
异界穿越,沦为菜人,天赋觉醒,持骨反杀,耗尽体力,昏迷不醒……
路野痛苦闭上眼睛,深呼吸。
一切过往不可追,别了,父母亲朋,别了,看到想吐的法考……
现如今,最重要的就是活着,好好的活着,努力在这个吃人的世界中活下去……
他调整好心态,睁开眼睛,脸上努力挤出一丝笑容。
眼前。
和他一起倒霉差点做了钟中食的菜人正蹲在他身前,手里还拿着瓦片。
“多谢兄弟出手相救!”
路野心生感激,从嗓子里挤出声音,由于他身体虚弱喉咙长期未说话,如今一开口,好似两块生锈铁块摩擦,声音沙哑。
他知道之前自己可是晕了过去,一点反抗能力都没有。
要是对面这菜人兄心狠不讲究,自己现在说不定已经躺在那钟锅里煮熟了。
别的不说,就是将自己扔下不管,自己也会成为觉醒金手指的穿越者之耻,很有可能晕着晕着就活活饿死了。
而人家没有趁人之危,还将宝贵的食物分给自己。
这无疑是救了自己一命,路野庆幸自己运气还没有差到极点。
看来真是人不可貌相,这菜人兄弟胸腹有疤,一双浓眉,面相看着凶恶,其实却是個好人。
只是那瓦片上的食物……
路野狐疑看看菜人手中的瓦片,又看看菜人身旁的冒着蒸腾热气的钟锅。
刷!
他脸色一下变得雪白。
刚才自己喝的“乳汁”,莫不是从那锅里舀来的?
而那口锅里谁知道煮过几个菜人?谁知道锅里面现在有什么稀奇古怪“食材”?
路野只觉得腹里翻腾,恶心欲吐。
“你先救我一命,我再救你,这不是理所应当的么?”那菜人兄弟大咧咧回复,拍拍胸脯,“师傅教我的,吾辈习武之人,要知恩图报……”
“真要论起来,你才是我的恩人哩!”
他看到路野神情不对,眼睛直勾勾盯着身旁的钟锅,眼睛一转就明白路野在想什么。
“别多想,”菜人笑道,“师傅教我的,就是饿死都不能吃人,那不成畜生了?我喂你的可不是人肉。”
“咱们吃的是那俩匪徒贴身藏的杂和面。”
流民们生存之道,贴身一般都备有救命粮。
哪怕那吃人二人组那恶人,比起吃菜人一番麻烦准备且后续还不能储存不便于携带,救命粮才是最后的保命之物,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轻动的。
菜人从怀里小心掏出一个灰色小袋子,打开之后里面是细细的褐色面粉。
他一挪身子,只见身后露出一个小柴火堆,上面支着不知从哪里找来的破锅,里面还剩有小半锅粥。
为了让路野放心,这菜人盘腿坐下,从破锅里将剩下的粥倒在瓦片上,狼吞虎咽吃了起来。
路野尴尬一笑,这才将心收到肚子里面。
看到菜人吃得香甜,他觉得自己的胃似乎又疼了起来,这是根本没吃饱,肚子饿的还想吃呢。
只是看那破锅大小,路野估摸着多半锅粥已经落到了自己肚子里面。
路野舔舔嘴唇,为了转移肚子注意力,立刻和这位菜人兄弟攀谈起来。
“相识即有缘,敢问这位兄弟高姓大名?”
菜人:“不敢当,我叫王虎,师傅和师兄弟们都喊我虎子。”
“师傅说,出门靠朋友,咱俩既然是互相救过命的交情,那便是生死之交的朋友。”
“你放心,这杂和面有我的便有你的。”
他说话间,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