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张妤的明令禁止之下,城外大军猛攻的消息,暂时还没有在宫中传播。
后宫之中,依旧是一片祥和安宁,唯一的区别就在于,守卫皇宫的御林军,除了被调走一部分协助城防,以及常规的看守宫门外,其他大部分兵力,都被卫尉卢雍调去保护后宫。
与此同时,洛阳令也将麾下的差役,全部派了出去,在城中四处巡逻,安抚躁动不安的民心,并且戒备城中可能埋伏着的细作。
城中百姓,绝大多数并不知道城外敌军的明细,在洛阳令和卫尉的几番安抚之下,加上长期以来对朝廷的信赖,也就没有产生太大的骚乱。
“钱校尉”
卢雍叫住了刚刚匆忙出宫的钱理。
钱理一看是他,当即行礼,语气有些焦急地说道:“卫尉有何指教?”
卢雍也是行色匆匆,满头大汗:“如今本正是午饭时间,城楼上的守军,尚有大半还未进食,敌军就已兵临城下,卢某特来与钱校尉商议,能否打开几日之前刚刚准备好的一批牛肉干,送上城头,让将士们补充些体力?”
作战的时候,要想好好喝一碗粥,吃几个肉饼,自然是不可能的,可是牛肉干不同,这东西完全可以抓在手里,甚至就别在铠甲的领子上,稍有得空时,啃上一口,再喝点水,对于寻常士兵而言,就已经是人言美味了,关键此物最是能补充热量,早已是朝廷军中必备之物。
钱理微微皱眉:“军库乃是国家重地,非陛下之命,不可擅开,这”
“就依照卫尉所言去办吧。”身后传来一个威严的声音,两人回头一看,立刻恭敬行礼。
“参见皇后娘娘。”
张妤此时一身劲服,除了腹部明显有些隆起之外,整个人显得英姿飒爽,手中一柄长剑,不让须眉。
她来到钱理面前:“我军众寡悬殊,孙策又是勇武不凡,守城压力本就极大,若再让将士们饿着肚子厮杀,岂非要误了大事?”
钱理却是站在原地,没有动弹:“非是微臣胆敢悖逆,只是朝廷有明旨,后宫不得干政,此军政大事,恐非皇后所能干涉。”
卢雍有些吃惊地看着他,倒不是为了钱理说的话而惊讶,而是惊讶于他能如此毫不避讳地把这话说出来。
不过张妤听了这番话后,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十分欣慰。
“道准不愧国之重臣,陛下没有信错你,如此本宫也可放心了。”
卢雍忙道:“那微臣方才所言”
不等他说完,钱理就说道:“兵凶战危,刻不容缓,钱某身为司隶校尉,负责整个司隶地区之安危,面对如此紧迫之事,当机立断,也是职责所在,即便违背朝廷规制,日后遭刀斧加身,也当甘之如饴。”
说完,他直立起身子,对卢雍说道:“还请卫尉随我立刻赶去太仓中的军库。”
卢雍大喜:“好,速去,速去。”
两人正要离去时,钱理忽然停下脚步,转过身问张妤:“皇后娘娘如此打扮,不知是要”
张妤莞尔一笑:“道准何必明知故问呢?”
钱理满眼钦佩:“有国母如此,真乃天下之幸也。”
说完,他再也没有些许停留,带着卢雍快步离去。
张妤看着他的背影:“这个钱道准啊,分明一早就叫人去传太仓令了,却还在卫尉面前装得挺像。”
在她身后,跟着一名约莫二十多岁的黑脸宦官,体形称不上高大,却十分魁梧,他背上背着一把更加黝黑的钢刀,双手套着钢爪,这便是掌管张妤宫中所有宦官和宫女的大长秋,名为金越。
金越用那明显刻意压低了的声音说道:“若是卫尉与司隶校尉一样,都是贫苦出身,想来方才钱校尉当会答允得十分爽快了,也不至于要贵人您出面调和。”
张妤闻言,平和的脸色,瞬间黑了下来:“金越,你很聪明。听闻当年十常侍之首的赵忠,也很聪明,尤其眼力不凡,一个小小黄门,能够看清局势,为桓帝出谋划策,诛杀梁冀,当真是个人物。啊对了,好像他和你一样,也曾经担任大长秋呢。”
金越“噗通”一声跪了下来,膝盖撞击地面的声音之重,让随行的宫女,都不由得觉得自己的膝盖也有些阵痛之意。
“奴婢多嘴,奴婢多嘴,奴婢该死”
只见他抡圆了右手,“啪”的一声,一个鲜红的掌印立刻出现在了他的脸颊上。
“战后再与你计较。”
张妤回过身去,来到宫女们备好的马车前,“沧啷”抽出佩剑,直接砍断了两匹白马身上的牵绳,挑了其中一匹,利索地翻上马背,不等那些宫女们反应过来,便已经绝尘而去。
金越见状,顾不得去擦额头上那些刚才因为太过惊惧而流出的冷汗,急忙跨上另一匹白马,迅速跟了上去。
大汉朝的文人也好,宦官也好,女人也好,都跟几百上千年以后大不相同。手无缚鸡之力这种事情,在这个历史时期,只能用来形容总角小儿。
西门一处,尽管惊神连弩反击之势十分凶猛,守城的将士们,也是配合有序,打退了江东兵马一次次进攻。
然而敌军终究势大,超过三倍的兵力差距,再加上几次扩建后的洛阳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