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牢关外,厮杀正酣,而在数百里外的颍川,却是一片安宁。
虽然刚刚在刘赫跟曹操的手中反复了一圈,但颍川郡作为豫州大郡,又是豫州几大士族豪门共同的驻所,无论是谁掌管此地,都对百姓没有半点骚扰。
司马府,在河内司马氏从刘赫朝廷的治下逃离之后,暂时居住的地方。
当初司马防因刘赫大肆屠戮心怀异心的士族门阀,让其心惊胆战,再加上被抄家的诸多家族中,不乏与司马氏私交甚密,乃至有姻亲关系的,在起事之前,不少家族也曾经给司马防来信,邀请一同参与。
虽然都被司马防回绝了,可他总归心存忧虑,因此不敢辞去了官职,准备归隐,一路来到了颍川,虽说颍川郡长时间为张勇驻军之地,但是东可去徐州,南可下荆州,一片坦途,总算是有了退路,才让司马家安下心来。
在曹操重夺豫州之后,司马防称病不出,拒绝了曹操的征辟,包括已经成年的司马朗,即将成年的司马懿、司马孚等人,也都没有在刘协为帝的这个朝廷中担任职位,全族安安静静,在颍川过着耕读的生活。
可是,就是这样看起来让外人艳羡不已的家族,这几日来,家主司马防,却是坐立不安。
“父亲。”
司马朗带着一众弟弟们,从书房中一路来到大堂,齐声向司马防问安。
司马防抬眼看了看他们:“书都读完了?”
长兄司马朗上前一步,拱手回道:“回禀父亲,今日孩儿带弟弟们读,如今第三卷业已读毕,请父亲考校。”
司马防扫视了这几个孩子一圈,摆了摆手,没有要出题考考他们的意思。
司马懿见到父亲眉眼之间,充满了愁绪,不由得上前道:“父亲所忧虑之事,孩儿以为大可不必。”
“哦?”司马防带着几分惊奇地看着他:“你怎知为父所虑何事?”
司马懿恭谨道:“自曹操、刘备、孙坚联军,攻打虎牢关之日起,父亲便是闷闷不乐,寝食不安,孩儿冒昧猜度,父亲必是为此战胜负而惆怅。”
司马防顿时露出了几分欣慰,但转瞬间,又再次堆上了愁容。
“唉……”他轻轻叹息一声。
“既然你们问起,那为父也不妨与你等探讨一番。”
说完,他指了指身边两侧的座位,示意众人落座,在司马朗的带领下,总共八个兄弟,依照长有次序,分别坐下。
司马防随即开口:“为父辞去官职,离开洛阳,从河内举家迁移到此地,一来是要避开当今天子对我士族门阀之刀锋,二来也想借机观看天下局势走向。”
“曹操也算一时雄主,如今与朝廷激战于虎牢关,胜负之数实在难料。我本有心投之,又恐其非陛下敌手,一旦战败身死,难免牵连全族。若要重归朝廷之中,却又担心陛下难以见容。”
司马朗首先说道:“父亲何不等战事分明之后,再做计议?”
司马孚抢先一步反驳了起来:“大哥此言差矣。曹操数月前刚刚征辟过父亲和大哥你,彼时既然回绝,若曹操得胜归来,手握乾坤,那时我司马一族前往投靠,岂不沦为笑柄?”
司马朗对此,倒也不以为忤,反而面带赞许之色:“嗯,三弟言之有理,愚兄受教了。”
司马防脸上凝重之色愈发深沉起来:“唉,为父担忧之处,也正在于此。我司马氏本就不是豫州和荆州士族,诸如阳翟郭氏,颍川程氏等诸多曹操麾下的大族而言,我等终究势弱,倘使能在危难之际,雪中送炭,尚能博得几分地位与名声,只是如此一来,便将全族绑在了曹操战车之上,稍有不慎,便是灭族之祸,实在难以取舍啊。”
司马懿挺直胸膛,说道:“孩儿以为,此事最容易办不过了。”
“哦?仲达有何高见,不妨说来参详一二。”司马防满脸期待。自己这八个儿子,个个都是聪慧无比,哪怕是尚且年幼的司马通、司马敏,也表现出了非凡的才智,可在这些人中,这个二儿子司马懿,又是最为出众的,自己对他一直抱有极高的期望。
司马懿说道:“孩儿如此说,是因为孩儿以为,父亲既无法回洛阳朝廷,也不能去投曹操。”
司马防却是诧异了:“这是为何?不回洛阳,倒是在情理之中,为何曹操也不能投效?”
司马懿面色恭谨:“曹操此人,礼贤下士,行事果决,又有霹雳手段,虽也不失为明主,但孩儿算定,此人绝非陛下敌手,即便虎牢关一战不至全军覆没,早晚也必为陛下所虏。”
“嘶……二哥,你好大的口气啊。”三弟司马孚,一脸震惊:“当今陛下自狼调起兵以来,几乎未尝一败,只有在曹操手中,曾有过几次败绩,甚至于一度让陛下本人都险些遭难。你如何就敢断定他必败无疑?”
“孚儿,且让你二哥说完。”司马防带着威严的话语,让司马孚立刻闭口不言。
“多谢父亲。”司马懿拱手谢过之后,便继续说了下去。
“三弟说得也并非有错,曹操此人,确为当世枭雄,若是在大乱之时,此人实在是陛下的大敌,彼此争锋,鹿死谁手,实未可知。然而如今天下局势,却是不同。”
“如何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