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看着使者,开口道:“足下便是陈元方先生之子,陈群?”
使者不卑不亢,回道:“不错,在下陈群,先父确为陈纪。”
“这倒奇了。”一旁的审配插嘴道:“当年陈氏全族被捕入狱,何以足下能够幸免?”
陈群冷然道:“群彼时在外游学,不在家中,因此得免于难。”
“哼哼,竟还有个漏网之鱼,可惜了。”审配神色之中,充满了鄙夷,他随即起身,对刘备提议:“主公,陈纪犯上作乱,罪恶弥天,这陈群既然当时侥幸逃脱,本该隐姓埋名,苟且度日,如今却敢助曹为虐,前来此地,为逆贼张目,主公当速速将他擒拿,押解洛阳,送天子发落。”
“正南言之有理,该当如此,请主公速下决断。”田丰也站出来表态。
一听他二人都这么说,刚刚退下去的张飞,马上又作出一副气势汹汹之像,似乎随时都准备出手捉拿陈群。
刘备却没有说话,而是继续盯着陈群,而陈群忽然仰头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刘备问道:“先生何故发笑?”
陈群指了指田丰与审配,嗤笑道:“我笑二公,既食使君之禄,却不思报效主公,反出此误主之言。”
“嘿,你一个谋逆钦犯之子,竟敢辱及我家二位军师,来来,吃俺老张一矛……”
张飞暴跳如雷,挺矛便刺,姜桓急忙一个箭步上前,一把抓住了他。
“诶,三弟,不可鲁莽,且待大哥决断再说。”
刘备眉头一拧:“足下说这话,莫非是要离间备与二位军师?若然如此,还是省些功夫吧。”
“呵呵。”陈群淡然一笑:“在下所言,句句属实。二公为使君幕僚,理当为使君前途所虑,可如今天下局势,正是关乎到使君生死存亡之际,他二人不但不为使君谋划,反而出此恶言,岂非要陷使君于悲惨之境?”
田丰神色有些不悦:“在下与正南,虽不敢说是正人君子,可也秉持忠义之心,从来不敢有违,足下如此污蔑我二人,今日定要向你讨个说法。”
审配也是怒目而视,在场的其他人,也都向陈群投去了不善的眼神。
陈群丝毫不以为意,坦然说道:“在下敢问一句,如今使君官居何职?”
刘备有些不明所以,不过还是回答了他:“备得蒙圣上荣宠,拜左中郎将,领徐州刺史。”
陈群说道:“使君好大的官衔。不过以在下看来,这官职高低,对如今的使君而言,并不重要。使君坐拥大半个徐州,还有青州十几座城池,之下人口数百万,出入十乘,钟鸣鼎食,俨然诸侯风范,此非是天子所封官职使然,实则因实力所致。”
刘备有些不耐烦:“你说这话,是何用意?”
“自然是为使君前途所计。”陈群直站立,昂首挺胸。
“洛阳的那位天子,是何等威严强势,在他治下各处州郡,无论是各级官员,抑或豪门望族,都被其层层削弱,各方制衡,绝不容许有任何可能威胁到皇权之人出现。”
“使君能有如今这般威风,全因徐州尚不在洛阳朝廷辖制之中。如若天下归一,使君试想,您还能像现在这般,称孤道寡,独领一州军政么?”
“胡言乱语。”
诸葛玄出声叱责道:“当今圣上,英明神武,乃千古明君。自陛下登基以来,胡虏授首,百姓安宁,创大汉未有之盛世。我主乃汉室贵胄,刘氏子孙,自黄巾起兵以来,忠心为国,多建功勋,纵是陛下,也要尊称一声皇兄。你本是奸佞小人之后,如今更是侍奉国贼,大逆不道,厚颜无耻,怎敢来此,离间我主与陛下之情谊?”
“君墨兄所言甚是。”陈登也说道:“我主一心只为大汉社稷着想,你如此撺掇主公,意欲使其因私废公,反叛朝廷,简直其心可诛。”
“主公,还请速速擒下此人,送给陛下发落。”
众人齐声提议,陈群却没有理会他们,一双眼睛,只盯着刘备。
刘备双手虚按,示意众人安静,随后才开口:“诸位所说不差。备本织席贩履之辈,得蒙圣上荣宠,过分拔擢,方有今日,自当竭心尽力,以报圣恩。陛下有仁义之举之心,备身为臣子,当多多辅佐。纵然陛下有所差错之处,我等也当尽心规劝,岂能为一己之私,而废大义?”
他话音刚落,陈群马上问了一句:“然而,洛阳的那位,荼毒忠良,陷害士族,如今大汉江山,看似繁荣昌盛,实则暗藏隐患,使君贵为皇亲,岂可坐视不理?”
“长文不必多言。”
刘备抬手打断了他:“陛下诸多政令,是对是错,备不敢妄言。备只有一句话,陛下并无大错,朝中也多忠君爱国之士,正是中兴大汉之时,备理当鼎力相助,绝无悖逆之理。”
“可是……”陈群还想再说,刘备却已经不打算继续听下去了。
“好了。备少年时,四处游学,也曾得令尊指点,念在昔日情谊上,备今日不会将你绑缚洛阳。先生可在我徐州游玩数日,若肯弃暗投明,留在此地任事,备定然重用。若执意要回到那逆贼曹操身边,备也可放你回去,绝不为难。”
“主公,这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