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来之前对岭南的贫瘠已经有了很大的心理准备,但是先前在岭南城时,街道上还是有几分热闹的。
那边虽说铺子开的不如京城华贵,但是跟先前见过的几个城池相去不远,但这岭山县......
除了城门修得还算凑合以外,里面这商铺房屋一概都是破破烂烂的,房子就跟百姓的衣裳似的,用木头钉子补了又补、缝了又缝,屋顶也是层层稻草,比黑风寨的穷人住的还不如。
关键这还没到天黑呢,路上商铺就没有一个开着的,房内也没有任何光亮,两人愣是走了一刻钟都没找到一家开着的客栈。
这跟岭南城的情况大不相同,陆轻筠被道德感硬控在马车外一整天,此时不说饿得饥肠辘辘,但困乏总有,索性直接跳下车:
“我去敲门看看。”
于是,寂静无声的鬼城一般的路上,就忽然响起了敲门声。
陆轻筠找的这家还算是不错的那种,大门瞧着也没怎么打过补丁,当然,还是有一个,但也就用了一个木头桩子,比起其他的,显然已经算是富贵了。
想来这家情况应当不算太差。
只是她连敲三声,这门是纹丝不动,陆轻筠不死心,放大了声响,嘴上还喊道:
“我们是过路的,冒昧打扰只是想借宿一晚!砰砰砰——”
无人应答。
“会给银子的!”
“砰!”
“砰!”
“砰!”
话音刚落,前后左右的门都忽的打开了,但探出头的人里面,无一例外全都是女人家。
“姑娘你要住宿?来我家吧,二十文一晚!”
“还是来我家吧,我只要十八文,还包饭食。”
“我家我家,我家只要十五——”
“呸!不要扰乱市场价格!”
一时间,嘈杂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陆轻筠差点被吵得头秃。
“都住口!这位姑娘毕竟是先敲我家门的,这生意合该是我们家的,你们别做梦了,赶紧回家睡大觉去吧!”
门口一位老大娘河东狮吼,那嗓子粗的能冒出火星子呢,这一嗓子直接将众人给唬住了,有几家子或许是想通了,啪得一声又将门关上。
陆轻筠回头看了眼骁王,见他没什么旁的表情,索性也就应了这老太婆。
结果要牵着马车进去时,这家人的大门太窄,马车被挡在门外完全进不去。
“这......”
那大娘见陆轻筠面露犹色,许是怕错失了这门生意,竟是急吼吼的将丈夫儿子给叫了出来。
“姑娘别怕,这车进不去我找人给你看着,一晚上十文,你觉得如何?我丈夫儿子都能帮你看着车,你只需将马给弄进来就成。”
这马瞧着可不是一般人能买得起的,这车倒是低调,应该不值多少钱。
说罢那女人的丈夫儿子走近,陆轻筠这才发现这二人一个断了一条胳膊,一个断了条腿,两人脸上都是麻木相,双颊瘦削,像枯枝一样瘪了进去。
纵使在末世已经将她所剩无几的同情心给消磨殆尽,但这一刻,陆轻筠不得不承认,她那该死的同情心,又出现了。
不过即使同情,她也不是圣母心的人,毕竟这车厢也不是她的,骁王的车架,再怎么低调,用料也是极好的,这车不便宜。
不过在这个基础上,多给他们一些钱,也不是不行。
“那就按大娘你说的来办吧,我给你们三百文,饭菜的材料我们自己有,得辛苦大娘做一下了,这样如何?”
“三百文!”
陆轻筠明显感觉到大娘全家人的眼睛都亮了起来,甚至那对父子已然麻木的眼神都闪烁了。
“好好好,姑娘公子块请进,老大媳妇儿!快给客人上茶水!”
“娘,咱家哪有茶?”一个妇人苦着脸探出头。
“噗呲—”陆轻筠轻笑一声,从车厢里“拿出”冷公公早就准备好的茶叶,递过去:“我们自己带了。”
大娘接过,讪讪笑了两声,才赶紧将人迎了进去。
进屋后,陆轻筠才发现这儿真是穷的揭不开锅一般,屋子不大,院子里放下两匹马就占了一半,一共三间屋子,堂屋里连个完好的板凳都没有。
她跟骁王屁股底下垫的,还是屋子里唯二有点板凳模样的,虽然凳腿下面压石头……
这样的环境,骁王估计又得发怒。
但当她忐忑抬头时,却发觉骁王并没有怒火,只是隐隐有些不耐而已。
“茶来啦!茶来了!”妇人搓着手进来:“咱们一家乡下人也不知道什么泡茶功夫,就随便捣鼓了一下,不过我就用了一丁点儿茶叶,怕浪费了。”
看着茶壶里的三片茶叶,陆轻筠扶额,得,还真是一丁点儿。
不过现在可不是嫌这嫌那的时候,她笑了笑:“无妨,我们也不是那讲究人。有水喝就成了。
对了,我想问问这岭山县,怎得成了这模样,我们二人走了许久都没寻到一处客栈,路上连个打更人都没有,这是为何?”
那大娘苦笑:“姑娘不是我们这的人,您有所不知。
咱们这岭山县从前也不是这样的,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