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的颜色完全由灰蓝转变为枯黑,在它的簇拥下,月亮泛出点点的血色,就像一只眼睛平淡乏味地目睹着大地的一切。
那些拔地而起的黑森林已经完全失去生命,数只乌鸦停留驻足在死亡的树杈顶端,嘲笑万物的无能。
“嘎——嘎——嘎——”
几道声音越拖越长,长到有些凄厉,而在它们徘徊不散的地面,几个披着亚麻斗篷的人正在拼命用铁铲挖着潮湿的土,在他们身边,摆放着一只外表发了霉的棺材。
棺材中不断传出敲打声,偶尔还出现几句所有人都无法理解的叫喊,这一切都更让众人心生恐惧,他们不断挖掘泥土,动作像是一具具上了发条的机械。
土坑越挖越深。
泥土越堆越高。
而李亚已经拍累了。
他痛苦地抱头,感觉这一切都是那样的不公,一回想自己的人生,简直是一个大写的“惨”字!
前不久,他还在因为下大雨没带伞拼命地往家里赶,结果一個不留神,他整个人就从地面上消失。
最后一刻,他的眼前并没有出现走马灯,他只是在思考。
谁这么缺德把井盖偷了!!?
不过那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自己一醒来,就被人塞进了棺材里要拉到一个地方做无公害化处理,任凭他怎么拍打,那些人都没有反应,越来越急促的动作宣告着李亚的死期将近。
毫无疑问,反抗只会加快自己的死亡进程。
危机时分,李亚停止呼喊,紧急思考起对策,比方说一个人被活埋之后可以在地底活多久,以及该如何自救。
先观察一下身上有没有什么工具。
他在黑暗中摸了自己全身的口袋,发现这具身体并非自己原本的身体,比起原本的他,这具身体显得更高一些,身形略显单薄,据此推测原主人应该很少吃过饱饭。
除此之外,他还在脖子的后方摸到一个软乎乎的东西。
“这是什么?”
李亚好奇地戳了戳,只感觉被戳到的地方一阵剧痛,而且那块的皮肤还自己动了一下,所谓的触觉,不亚于用手指直接戳入自己的眼睛。
嘶——
等等……眼睛!!!
他脖子后方长了个眼睛?
这时,那些人不知是不是已经挖好了洞穴,匆忙地抬起棺材,棺材也随着他们的动作发出老器物年久失修“吱呀呀”的响声。
“快把这个恶心的污染物扔进去,再慢一点,我们都会被传染上病菌。”
“被病原污染的人都是病原的传播者,没想到我们这里竟然也会出现这样的人,好在他是第一个,希望也是最后一个……愿太阳庇护温斯镇。”
这些人把脚边的铁铲踢到一边,惊惧地抬着木棺一步步走到新鲜挖掘的土坑边,他们看了里面一眼,潮湿的泥土散发出奇特的腐臭味,坑内甚至还有刚刚挖坑的时候挖断的倒霉爬行动物。
李亚感受着周边的动静,内心焦急万分,但时间太过紧促,他还是难逃被埋入地底的命运。
刚刚那群人见木棺终于没了动静,心中长抒一口气,拔腿就跑。
他们必须立刻去接受洗礼,免得自己也成为污染携带者,徒留下李亚一个人与几块木板、泥土、与群鸦为伴。
他们为什么那么害怕自己?
污染又是什么。
几番破棺未果后,李亚的手上也被木板划出了伤口,但那些伤口并没有出血,反而诡异地裂开,露出了其中与真眼无异的瞳孔,在黑暗中微微发出诡谲荧光。
金色的光。
这是李亚穿越后看到的第一抹鲜艳色彩,而且伴随瞳孔的出现,李亚的视力好上了几分,棺内的情景逐渐变得清晰。
他重新见到了希望的曙光。
李亚兴奋地推了推上方木板,力气有所增加,但是还不够。
时间宝贵,他伸手摸向自己的前襟,发现那里有一枚金属纽扣,索性用牙齿咬住它,一把扯了下来。
木板并不结实,但凭一个成年男子躺平的手臂力度,还奈何不了它。
李亚也只能挨个木板敲击,找到最薄弱的地方然后用铁质品挖穿它,再一点点地挖掘外面的土壤。
为了避免土壤进入口鼻,他又把外套脱下罩在了自己的头上,随着动作的加快,棺内的氧气也越发稀薄。
而李亚也只能不断增加自己身上的伤口,让那些眼睛数量增加。
金黄色的眼睛在他身上不断眨动,也让李亚感觉自己的力气前所未有的大。
“砰!”终于,他在木板上凿了一个可供人通过的洞,好在新挖掘又填埋的土较为松软,李亚也连忙借此机会爬了出去。
他的动作像一只蠕动的虫子,身上的眼睛纷纷因泥土而不自觉闭合又打开,没过多久,李亚向着上方伸出手狠狠一拨,在红月的照耀下离开了地底重见天日。
“哈……我自由了!”
他喘了几口气,扭头看向那堆土,惊奇发现埋他的人竟然还为他立了墓碑。
墓碑上写着——
“这是一个扭曲的污染物,极度危险,不要靠近,重复,不要靠近,不然你将面临所有人的追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