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雪了。
孟时双手扯开脖领子,试图让雪花从敞开得领口,落进还算有温度的胸膛。
风从后面来,贴着他的身体往上走,费劲的吹动好久没洗的油腻长发。
雪在空中扭动着,忽的把都市霓虹吸的一干二净,地面昏暗,雪花闪烁七彩光晕,往天上漂浮。
孟时仰起头,迈开腿,他飞了起来。
闪烁着七彩荧光的雪花,轻盈地,沉重的切割,撞击他的身体。
孟时丝毫感觉不到冷和疼痛,只感觉胸膛被烧透,一张口什么东西喷涌而出,把七彩的雪花透染成血红。
刺耳的刹车声响起。
他开始坠落,翻滚,往天上倒卷的雪又灌下来,隐约中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女声说:“你别死……”
孟时身体轻微抽动了下,猛得睁开眼,随后腿下意识一抬,把面前的阴影,用兔子蹬鹰的姿势踹了出去。
“哎呦,你干嘛!”
管斌哀嚎一声,一屁股坐到床上,叫到,“我看你窝在躺椅被冻的直抽抽,好心给你盖条毯子,你特么……”
“啪”。房间的灯被打开。
孟时伸手在眼前遮挡一下,眯眼从指缝中望去。
刚刚凑到他跟前的管斌,被一脚蹬在床上,浮夸的嚎叫着。
孟时对此挺欣慰,这货去空禅剧组前,每次对完戏都是找个角落一坐,看着某个地方发呆,搞得下一秒就要找个沟沟跳下去似的。
孟时带他溜达一圈,看完韩鹭还不如他,心里一下就有根了。
心里有了根,之前的犹豫,欲望,焦虑,反而成了前进动力中的一种燃料。
让管斌回到了被孟时抓去拍《极道女团》时,那种豁出去了的状态里。
“好了,别嚎了。”孟时把头上的毛线帽薅下来,丢了过去,“大晚上不睡觉,往我这来干嘛,这可没有夜光剧本给你看。”
“不是你吃晚饭的时候在桌子底下踢了我一脚,让我晚上十点来你房间嘛。”
管斌不甘示弱,随口胡说着,把帽子给他丢回去。
“我特么是让你吃饭别吧唧嘴。”孟时捡起帽子拍了拍。
“咳咳。”冯杰伟看身边人表情逐渐古怪,咳嗽了两声,示意门口还站着人,别像两个盲流子一样相互骂街。
孟时费劲的伸了个懒腰,双手从额头往下使劲搓搓脸。
眼睛彻底适应白炽灯光,注意到冯杰伟身旁,还站着一个约莫五十左右的中年男人。
看的出来,男人年轻的时候该是清秀俊朗,即便现在年过半百,身材发福,面色疲惫,往那一站依旧让人觉得气质亲切。
孟时在脑海中搜索,试图找出这个能让冯杰伟半夜亲自领过来的人,与他所知道的人联系起来,随后一张老照片浮现了出来。
那是一张合照,这个中年男人站在最后面,虽然照片年代久远,相貌不能完全重合。
但结合照片中几个人身份背景,以及当前的状况、时间,孟时在脑子里是能够将他们对应上的。
除了那边的人,也没人会在这个点花大功夫登岛。
不过,孟时没有直接点出来。
“这位是?”他把目光投向冯杰伟,一边伸手起身,只是脚一用力,又坐回到躺椅,挤出个笑脸,说:“不好意思腿麻了。”
“这位是蔡志华,蔡总,京城拾忆文化的副总,二把手。”冯杰伟见孟时说自个腿麻,无奈的笑笑。
你小子一分钟前还给管斌蹬飞起来呢。
冯杰伟侧身引蔡志华往里进。
管斌从床上起身,从孟时躺椅后面绕过去,站在小书桌旁边。
剧组的大部分人留在种蓝山,来普陀拍摄的人少。
租住的民宿本就不大,孟时又一个人住在最小最偏的房间。
房间里只有一张床,一把躺椅,一张书桌,一张凳子,压根没有会客的空间。
孟时又说自己腿麻了,没有出去的意思,管斌只能将床那边的空间让出来给冯杰伟和蔡志华。
“什么蔡总,从公司成立到现在,我就没参与过,平时就在家里做做饭,带带孩子。”
蔡志华进门往孟时身边走,弯腰跟他握手,笑道:“我是吴怡的爱人蔡志华,今天深夜叨扰,就是代表她登门,向孟导请教,拾忆文化和轻雪传媒之间,是不是存在什么误会,以至于始终不能接受拾忆的投资。”
冯杰伟介绍他,刻意没有提起吴怡,蔡志华自己倒是不以为意,将自己的身份定位成吴怡的老公。
丝毫不觉得自己在家里做饭带孩子,是什么不好言说的经历。
他说着顺势在孟时的躺椅边蹲下,让两人处于平视的状态。
这样的姿态,让一左一右站立在两边的管斌和冯杰伟感觉很变扭。
蔡志华既像一个晚辈在看望卧床的长辈,又像长辈关心生病的晚辈。
总之就是不像在谈生意,谈合作。
孟时喜欢这个人直接的交流方式,捂着嘴咳了一声,摇头说:“没有误会,在我这里,对你们没有误会。”
在京城的时候,潘雅安就挥舞着支票,代表“华意”到轻雪传媒提出投资15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