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点点中映着青砖黛瓦、昏黄木屋,似有一种悠然见南山的隐世之村。
可又奇怪的是,村子里干净规整,道路四通八达。
比如他脚下整条大街铺满平平整整的石板,宽敞的,可并行三辆马车。
路过的每一条道路口还竖着十字牌匾,详细写到,东走何街,西街何巷。
“听说,此村落是韩王妃绘图修建的?”宣王摩挲着手里头一对玉球,慢悠悠道。
“回王爷,据我们眼线汇报,是韩王妃。”旁边人亲卫左右打量了下,轻声道。
宣王按下好奇,轻笑不语。只是,略加快了步伐跟上韩王府的人。
“小闺女呀,下雪了不能飞飞,我们回院子,娘亲给你吃桃桃。”风染画抱着小灵儿,半哄半诱道。
小灵儿小嘴张了张,委屈的发出一声类似猫儿叫的哼唧。
“韩王妃?风家嫡长女!”
一道声音,先是疑惑,接着肯定。
风染画扭头,睨向来人。
身姿修长挺拔,一袭红衣铺陈开来,如火耀眼,配着他那双含情桃花眼,倒是将那种浓烈的颜色表现的淋漓尽致,他微歪着头,眼含惊艳。
她瞧着别扭。
风染画皱起了眉头,男身女相,带着几分伪装的清雅,细看他眼底,看猎物般,极富攻击掠夺性。
不像她家浑小子白七,也上男身女相,还有几分纯净空灵之感。
“宣王大驾光临,令我这破落小村庄蓬荜生辉。韩王在院子里恭侯多时,宣王请吧。”风染画淡淡道。
“大胆妇人,我家王爷是大燕皇子,竟不见礼!”一名亲卫道。
风染画宣王漫不经心的笑了起来,若忽略她眼底那缕不加掩饰的嘲讽,“你莫不是没睡醒?峰火战乱,民不聊生,大燕皇朝还姓不姓离可不好说。”
亲卫一张脸气的煞白到了极点:“你!狂妄!无知!我家王爷是血脉正统,天命所归!”
风染画看白痴一般眼神扫了他一眼。
“这是韩王的意思?”宣王浑不在意的笑了起来,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眼里的惊艳未曾退却。
又是一个搞阴谋论的好手,一点郁气未显。
风染画红唇一翘,气势倨傲:“他是他!我是我!管你们谁当皇帝。”
说着扬长而去。
有趣的女子,对皇权豪无敬畏之心。
小灵儿趴在她娘亲肩头上,瞪着一汪水眸,澄澈见底,好奇的望着一堆人。
宣王这才注意到,韩王妃的私生女,精雕细琢般,与昔儿大一个月,比昔儿灵气。
墨聆小院,暖阁内,茶烟袅袅。
两个丰神俊朗的矜贵男人对立端坐,中间横放着一套黄木茶具,侧身的火炉上的茶汤烧开咕咕的叫。
宣王拔开茶烟,望向韩王:“昔年谢过韩王出手相救,一直未寻得机会当面道谢,今日我得闲,特意带了白银二十万,粮草十万斤,小礼略薄,是我一片心意。”
称我,而不是本王。
礼贤下士。
韩王静了片刻:“陈年旧事,不足挂齿。忧宣王长念,此番谢礼,我取银十两、粮草十斤。”
宣王撩起衣袍,提起烧开的茶壶,冲入雀舌后,轻轻倒出,如何反复三次:
“茶水未至三沸,微苦极涩。”
“一沸如鱼目气泡,微有声,茶苦浮出,此时茶不可饮;二沸缘边如涌泉连珠,苦中带涩,此时茶不好饮;三沸腾波鼓浪,此时饮茶最佳,甘洌沁人。”
韩王接过茶饮,浅尝一口,“倒是不知,宣王好此雅艺之道。”
“近年我游历各国,好风雅之物,也结识了一些能力异士。”宣王又给韩王加了一盏茶,“天下大乱,我身为宗室子弟,实为惭愧。”
“燕都宗人府,离家长辈找到我,我才方知,父皇临终前,竟让河山托付于我。”
韩王心思转了转,“哦,竟有此事。恭喜宣王。”
宣王,不是我大燕的王。
宣王摇首望去,韩王鬓如浸墨,在这暖阁火光下,却衬得眉眼疏淡,真有点不食烟火淡然之态。
韩王未曾见他,他却经常瞧见他。
天生的傲骨将相,兵法策略、四书五经样样精通。
这是他极为讨厌的模样。
未曾毁去,该为他所用。
宣王敛了敛收,从袖笼里拿出一袭宣纸,“一沸为礼,二沸为能,三沸为正统。合该我与韩兄水至甘甜,意享天下。”
韩王端起茶汤一饮而尽,搁了茶碗后,掷地有声道:
“我韩家镇守翼州,刀尖对敌,宰杀抢略者。但,绝不无端刺向同泽,是祖训。”
宣王眼神微沉:“除翼州,梧州、宿州呢?”
韩王盖下茶碗,意为逐客。
“祖训不可违。”
宣王眼神扫过倒盖的茶碗,周身渐起冷意,不过片刻,他笑了笑,带着几份刻意的温文尔雅。
“如今大雪,我且在韩兄这处隐世之居,躲上几日空闲。”
屋外大雪纷飞,不欲赶路。
韩王扬声道:“阿达,带宣王会西街的客院。”
西街?
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