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九六千里我是不会,但用这把黄庐,也算是让老黄有点参与感,不枉我们相识一场。”
徐信的话,听着多少有点别扭古怪,什么叫让老黄有点参与感,就好像老黄是沸羊羊一样。
但当世也就他自己知道这个梗,也算是自娱自乐的笑了笑。
他说自己不会剑九六千里,实际上是剑九六千里的威力太弱。
王仙芝与人决斗,后者若是修为逊色于他,他大多会压制自身境界,与人想对公平的一战。
所以老黄的剑九六千里,是在相对同境界的一战下,勉强斩下王仙芝的一截衣袖,算起来对王仙芝这个层次的高手来说,只能算勉强可以。
徐信不擅剑术,将剑九六千里推陈出新也没甚必要,但要再再用原本的剑九六千里去打王仙芝,那就不是尊重,而是有些羞辱的意思了。
他自然不会如此,他不常用剑,但也会些精妙绝顶的剑道,用以驾驭这名剑黄庐,绰绰有余。
“剑!来!”
武帝城头,徐信大喝一声剑来,与李淳罡于大雪坪一声道喝,有异曲同工之妙,但场景却截然不同,恢弘场面有过之而无不及,只因他的修为更精,气象更广,气息更长。
李淳罡一声剑来,唤来世间剑客无数佩剑,徐信一声剑来,金铁兵器,草石土木,山川湖海,天下万物,皆可为剑。
漫天剑光凌厉,武帝城好像要被拆了一般,城墙上插着的那一把把通灵兵器在这一刻通通复苏。
天下间能登上武帝城挑战王仙芝的,莫不都是高手,而能够在此城上留下兵器,更是高手中的高手,满城墙的兵器是王仙芝的战绩,也是那些失败者的不甘。
身为兵器,哪怕是战死断折,也比被留在城头风吹雨打的默默枯朽要好得多,所以在这一刻它们复苏暴动,向着天空的徐信而去,刀枪锤戟,通通变幻为剑。
天地之间剑光凛凛,大地上的土石,东海的海水,无穷的绿叶,还有无数江湖客的兵器,最后就连有形无质的光芒云雾,生灵气息,通通都飞上天空,形成一道盘绕天穹的剑道天河。
这便是徐信的剑来,大河之剑天上来。
“好個小子,他藏的够深,老夫近在咫尺这么多年,都没能觉察丝毫剑气,不知道他会这等精妙剑道。”
天空之巅,徐信仿佛化身剑道主宰,大地之上,李淳罡嗟然感叹,接着一指东海,无数残剑破海而出,包括他先前剑成的那剑开天门的一剑,也都是冲入那剑道天河。
“好个外甥,压不住喽!”
武帝城外,牵驴的邓太阿忽然一声叹息,将自己珍藏多年的剑匣取出,黄梨剑匣内,整齐排列十二剑,最长不过中指,最短才及拇指。
只见这位当下江湖风头远胜老剑神李淳罡的新剑神微微一笑,伸出一根食指,朝左手第一柄赤红小剑的剑柄,轻轻一弹,平静道:“玄甲!”
赤红小剑跳入空中,轻微凝滞颤动着,随时都可能破空而去。
邓太阿又伸出中指,双指并敲。
“青梅!竹马!”
两柄小剑灵气活泼的蹦入空中,与玄甲小剑并列。
他接着是三指。
“春水!朝露!桃花!”
又有三柄飞剑腾空,黄梨剑匣恰好空去一半。
“蛾眉!朱雀!黄桐!”
“蚍蜉!金缕!”
“太阿!”
伴随着邓太阿的声声道喝,又有六柄小剑破盒而出。
十二柄小剑在他身前排列出一条直线,似乎要在天地间画下一条鸿沟。
天地变色,声势几乎不输先前东海之巅,九天之云下垂,四海之水皆立的场面。
一弹指六十刹那,一刹那九百生灭。
这便是邓太阿指玄精髓所在。
“去吧!”
就见这位现如今江湖公认的剑道第一人伸手一指,十二柄飞剑齐齐冲向天空,向着徐信的身后而去。
先前李淳罡借剑东海,邓太阿没有借,现如今徐信号令万物化剑,邓太阿却主动借剑,嘴巴上说着是压不住了,但前后截然不同的态度,不愧是“舅帮亿次”邓太阿。
这一刻的徐信,想到的不是王仙芝这个对手,而是曾经死在他手上,被他炼入人间之剑的柳白。
柳白绝对是他所见过的最强剑客,也是极为纯粹的一个剑客。
他与徐信的决战,没有那么多别的事情,只是为了论道一战,败者食尘,死的干脆。
徐信剑动成天河。
这一剑,敬柳白。
天河剑出,便见天河。
徐信的剑便是天河,当他出剑之时,这道天河便是动了。
九天银河纷飞落,所有直面这条天河的人,都只是蚍蜉撼树,最终都会被汹涌的河水吞噬。
一大河波浪宽,银亮的河水从天而降,就成了剑道天河。
天空仿佛被人刺破了一个洞口,虚空之中一道大河瀑布而落,这条天河没有别的气息,就是剑气,就是剑道,就是无穷无量的剑。
剑道天河扑面而至,王仙芝却在东海之畔的一处山崖之巅傲立仰头,巍然不动,让人深切明白了,什么便是中流砥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