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宫门外的群臣绝无不敬陛下之意,他们只是想说,先前的几位御史只是言语有失,乃属小过,本不当重挫抑之,使言臣胆怯。可……”
谢迁连忙为宫门外的群臣辩解,但说到最后的时候停住了,后边的话不太好听,怕是会让桌案上的王太师动怒。
“谢学士,您是我长辈,不用拘谨,把话说完。”
徐信抬头看了眼谢迁,说了这话之后又继续处理事务。
“他们说,太师忌惮科道言臣,非以死罪处之,还惩其三族,太过酷辣,有损圣德……乃是权相之举,他们愿以性命上奏,请陛下抑损相权,以守……祖宗之法。”
谢迁说完这些话的时候,背心都是冷汗,他能看到小皇帝的脸色分外的难看,似乎在暴怒的边缘。
这些臣子从来没搞清楚的一件事是,小皇帝不是先帝弘治那个软性子好人,他是个急性子、暴性子,最受不住他人的威胁。
你和他讲能听进去的道理可以,和性格叛逆的少年皇帝讲什么守祖宗之法,不知道十四五岁的初中生满身反骨,最容易和大人闹掰吗!
言官群臣的那些“忠心之言”,听在小皇帝耳中,那可谓句句都是咄咄逼人之态。
他并非被蒙蔽耳目的傀儡,锦衣卫被徐信划拉给了小皇帝练手,直接由皇帝掌控,加上护龙山庄和东厂这边,皇帝也有去要求调查各种情报,三套途径获得的情报汇合起来,真相大差不差。
所以皇帝很清楚外边这些官员的真面目,满朝文武没有干净的,就算是徐信所在的王家,也利用权势行商,区别是有没有办实事、正常交税而已。
另外这方面徐信也和他说过,以大明朝现今的情况,完完全全的两袖清风不现实,所以他并没有追究太多,只是很清楚官员的真面目了。
现在这些人口号喊的响亮、正道,满口的忠义道德,说什么不与权臣同流合污,说什么要保全皇帝的圣德。但实际上却是因为利益,一個个都不干净,那在皇帝眼中,就是分外的可恶。
一群不干正事、实事的家伙,上告他办实事的老师,然后还威胁他要出去亲自接见,太恶心人了。
“劝了吗!”
朱厚照看向曹公公。
“回陛下,老奴等劝了,让他们有本递上来即可,但他们不依,非要见到陛下。而且,老奴还问了他们,难道就不怕廷杖吗,他们则说不怕廷杖!说宁死于杖下,也绝不容权臣乱政。”
“他们把大明的廷杖当什么了,借廷杖攒名望?好为仕途铺路?好啊,他们要死节是吗……”
朱厚照听徐信说过这方面的典故,也亲自去查过这方面的情报,有关的记载还不在少数,哪怕是廷杖有打死人,一些言官照样趋之若鹜。
“廷杖不可擅用。”
徐信一句话让小皇帝停下,众人皆是看向他,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外边下雪了吧!”
徐信忽然没头没尾的来了这样一句话。
“回太师,落雪已有二刻钟。”
曹公公回道。
“御史乃是言道之官,言语有失本就是大罪,岂可因言官群臣伏阙而轻赦,若集众群臣求情即可轻罪,那置朝廷法度何位?下狱的几人须重判,宫门外伏阙群臣亦应议罪……”
“太师所言甚是,这些人不是很喜欢宣扬程门立雪的典故,那就看看他们能否做到,曹公公,你去传旨,着锦衣卫看守宫门,若有晕倒者,即送北镇抚司,好好审问……”
徐信说了一番话,朱厚照听完连连叫好。
徐信给的惩罚不是廷杖,而是比廷杖更磨人,让皇帝不必去搭理,就让外边那些人去雪地里跪着,然后让北镇抚司的锦衣卫看顾。
程朱礼教不是一直宣传什么程门立雪的故事,那就看他们能否在雪中跪那么久,能跪到那么久的,那代表过了惩罚,赦免他们的不敬之罪,中途有晕倒的,锦衣卫上去看真晕还是假晕。
真的晕了也就算了,假的装的,偷奸耍滑,那不好意思,北镇抚司走一趟,当官的又有几个完全干净?那基本就是凉凉,第二批为改革流血的嘛!
“皇儿和太师都在啊,哀家做了些珍珠糕送来……”
曹正淳下去传令没多久,太后带人来了文渊阁,手上还提着篮子,带来了亲手做的点心。
“太后,宫门外的群臣一片报国之心……”
这时有臣子忍不住开口,想从太后这边打开突破口。
“哀家是后宫之人,后宫不涉朝政,此乃祖制也!”
“另外,哀家可是记得,有些人曾说本宫善妒……无法母仪天下……”
太后淡淡的瞥了这人一眼,弘治帝和她琴瑟和鸣感情甚好,结果就是后宫基本没几个嫔妃,天家子嗣不昌。
弘治朝的时候,御史言官都不知道上奏多少次说皇后善妒,无法母仪天下之类的。
弘治皇帝这种老好人,因为这个事情都廷杖过言官,但没办法,阻止不了他们说,而且皇帝子嗣不多是事实,也确实有后宫嫔妃更少的问题,这个骂名皇后就只能担着。
现在皇帝成了先帝,皇后成了太后,那些御史言官以为说两句她的好,就能让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