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霄宫外,张松溪眼瞧校场上各人神气,寻思想道:“这回真是失算了,师父不喜热闹,武当派的至交好友事先一位也没邀请,否则也不致落得这般众寡悬殊、孤立无援。”
张三丰纵横江湖七八十年,交游遍于天下,武当七侠也是行侠仗义、广结善缘,若是事先有备,自可邀得数十位高手前来同庆寿诞。
武当派众人其实也能猜到,在场大部分人都是为了谢逊和屠龙刀来的,他们之前商量的时候,其实也想了办法。
原本他们的打算,是在师父张三丰百岁寿诞之后,发出英雄帖,在武昌黄鹤楼召开英雄大宴,由张翠山说明不能出卖朋友的苦衷。
凡在江湖上行走之人,对这个“义”字都看得极重,张翠山只须坦诚相告,谁也不能硬逼他做不义之徒。
就算有人不肯罢休,英雄宴中自有不少和武当派交好的高手,当真须得以武相见,也决不致落了下风。
而眼前这群人想来是已算到此着,竟以祝寿为名,先自约齐人手,涌上山来,攻了武当派一个措手不及。
武当七侠中以张松溪最为足智多谋,遇上难题,他往往能忽出奇计,转危为安。但今日这种情况,他再有急智也是难以周全,但怎么都得努力一下。
张松溪便是站出来朗声说道:“诸位前辈,各位朋友,今日家师百岁寿诞,承众位光降,敝派上下尽感荣宠,只是预先没有料到此节,或许有些失礼,还请众位朋友原谅。
家师原要邀请各位同赴武昌黄鹤楼共谋一醉,今日不恭之处,那时再行补谢。敝师弟张翠山远离十载,今日方归,他这十年来的遭遇经历,还未及详行禀明师长。
今日是家师大喜的日子,倘若谈论武林中的恩怨斗杀,未免不详,各位远道前来祝寿的一番好意,也变成存心来寻事生非了。
各位难得前来武当,便由在下陪同,赴山前山后赏玩风景如何?”
他这番话是想先将众人的口堵住了,声明在先,今日乃寿诞吉期,倘若有人提起谢逊和龙门镖局之事,便是存心和武当派为敌。
这些人连袂上山,自是以求逼问出金毛狮王谢逊的下落,但武当派威名赫赫,无人敢单独与其结下梁子。
倘若数百人一涌而上,那自是无所顾忌,可是要谁挺身而出,先行发难,却是谁都不想作这冤大头。
众人面面相觑,僵持了片刻。
昆仑派的西华子站起身来,大声道:“张四侠,你不用把话说在头里。我们明人不作暗事,打开天窗说亮话,此番上山,一来是跟张真人祝寿,二来正是要打听一下谢逊那恶贼的下落。”
“好啊,原来如此,怪不得,怪不得!”
莫声谷憋了半天气,这时再也难忍,冷笑道:“在下先前听说各位来到武当,是来给家师拜寿,但见各位身上暗藏兵刃,心下好生奇怪,难道大家带了宝刀宝剑,来送给家师作寿礼么?
现在我算明白了,各位送的竟是这样一份寿礼。”
西华子还欲辩解一番,这时何太冲身边的班淑娴却开口了,“张真人想要清静过寿,我们晚辈当然不敢打扰。只要张五侠和那天鹰教殷素素说出金毛狮王谢逊的下落,我们马上就走。”
莫声谷听了这话,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厉喝道:“何夫人,你以为我们武当派是什么地方,如此撒野无礼,真以为我莫声谷的剑不利否!”
“莫七侠,我剑也未尝不利!”
班淑娴不客气的回应道:“昆仑门下弟子高则成和蒋涛,因为那谢逊的缘故,现在都还是痴傻。还有在场许多朋友的亲人好友,都是死于谢逊之手。
谢逊杀人如麻,做下无数恶事命案。张翠山,你若是还有一点侠义之心,就将谢逊的下落说出来。”
“何夫人,实不相瞒,谢逊身在何处,晚辈确也知悉。但我武林中人,最重一個‘义’字,张翠山头可断,血可溅,我义兄的下落,我决计不能吐露。”
“此事跟我恩师无关,跟我众同门亦无干连,由张翠山一人担当。各位若欲以死相逼,要杀要剐,便请下手。”
“姓张的生平没做过半件贻羞师门之事,没妄杀过一个好人,各位今日定要逼我不义,有死而已。”
他这番话侃侃而言,满脸正气,直接把话都给说死了,气的班淑娴就想当场动手。得亏何太冲眼疾手快按住自己师姐的手,才没让她拔剑出来。
他们昆仑祖师何太冲和张三丰真人好歹算是旧识,两派有些渊源,关系还算亲近。而且今日之事并非他昆仑组局,没必要当出头鸟结下死仇。
“阿弥陀佛!”
一声佛号清清楚楚的传进众人耳鼓,又清又亮,似是从远处传来,但听来又像发自身旁,是少林寺主持方丈空闻在说话。
张三丰也忍不住看了眼这在武林中名声不俗的“神僧”。
当今江湖声名最盛的便是武当和少林,而两派的掌门人张三丰和空闻,都是被尊为大师。
不过他们两人的情况却也不同,有点类似两百年前齐名的“北乔峰、南慕容”。乔峰和张三丰,是靠着自己实打实的本事打出名声,而慕容复和空闻,则分别是有家族和门派的名声加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