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堂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卢蕤望了望崔意那边,唇角噙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公堂审问到现在越来越有看头了,因牵涉进向真坠马案,俞伟光和李奕都相继死了,而今又找到新的线索了,说不定悬案也要真相大白了。
崔意眸中神色复杂,好像猜到些什么,又摇了摇头,不经意间瞥见谢裒就坐在王祷身边听审,脸上很平静,手里端着盖碗,当抬目与崔意对视时,只是略笑了笑。
崔意见司马干已经放下了水晶石放大镜,就示意小厮倒茶,司马干却摆了摆手,闭了眼睛,向后一仰,靠在椅背上,握着香囊的手搁在膝踝上。
司马干身为爱香之人,平日很喜欢摆弄各式香囊,走到哪里手里都会握着个香囊,更是喜欢闻香识女人,只有散发沁人心脾香气的姬妾才能得到司马干的宠爱。
楚颂之的目光在这个落寞的男子身上停留片刻,淡淡地说道:“是你让乌余存杀了淳于璧,但狄咏却不是你杀的。”
包铁心瞳孔收缩,脸上第一次浮现出惊恐之色。
楚颂之重新坐回堂上,一副充满自信的样子,惊堂木再次一拍,“带包彩蝶上堂。”
章友谅的眼神一愣,小镇失窃案审到现在貌似都清楚了,洛阳令为何还要把包彩蝶带上公堂,他刚想要转头望,却被章长发狠狠捶了一下后背,小声责怪道:“都到这会子了你心里还惦记着她,你小子怎么这么没出息?”
只见彩蝶一脸懊恼的被衙役带了进来,她直接走到包铁心跟前,低声诉苦道:“咱们家明明失了盗,他们不去抓贼,反而一个劲的审问爹爹,还把女儿也带来了县衙,这是何道理?”
包彩蝶还想埋怨两句,包铁心却摇了摇头,示意她公堂之上不得随意开口。
楚颂之肃然问道:“包彩蝶,贼喊捉贼的把戏玩够了吗?”
包彩蝶冷哼一声,反问道:“县尊这话是怀疑民女盗窃?”
楚颂之继续问道:“章友谅已经承认是自己盗取的古琴,他是你的未婚夫,你作何感想啊?”
包彩蝶轻蔑笑道:“这好像是与案件无关的问题。”
楚颂之呵呵一笑:“确实无关,但是你的未婚夫心甘情愿替你顶罪,你好像并不感动。”
包彩蝶柳眉微皱,杏眼微眯,疑道:“县尊凭什么说他是替我顶罪?”
楚颂之笑道:“章友谅方才的一套说辞倒是没什么破绽,但是本官先前询问过他,他竟然连自家古琴是由什么材质制成,上面有什么配件配饰都讲不清楚,可见他对古琴真的一窍不通,根本就没碰过那张古琴,这般卖琴怎么能卖出好价钱?又何来偷琴之说?”
包彩蝶不以为然道:“即便如此,也不能断定就是民女偷的琴。”
楚颂之见她毫无认罪的态度,就提高声音道:“带证人刘四上堂。”
须臾,一名年轻小厮被带上来,他望见坐在堂内听审的人都是权贵子弟,马上跪地,也不敢抬头。
刘四是章友谅的随身小厮,章友谅看见他,心下便慌了起来。
楚颂之一拍惊堂木,正色道:“刘四,你家少主人是不是在几天前去找过包彩蝶,为的就是那张被盗走的古琴,你可要从实招来,若有半句虚言,杖刑伺候。”
刘四忙回道:“少主人那次去包家,彩蝶小娘子不仅出言讥讽,还动手打了少主人一耳光,说他不中用,连这点事都办不好,还说她只是暂时借用一下那张古琴,过些时日便会还回来的,少主人说她拿走古琴至少要事先跟他说一声,主人已经告到洛阳令那里了,他也没有办法,只能先替她顶罪了。”
此话一出,包铁心慌忙跪地,解释道:“县尊,是小女无知,多半是她偷来闹着玩的,友谅这孩子也是担心彩蝶,并非有意欺瞒县尊。”
楚颂之带着失望审视着包彩蝶,问道:“即便你无情至此,章友谅依然待你如初,他在你眼里是不是很可笑?”
包彩蝶轻咬薄唇,简单回道:“民女并没有偷琴。”
楚颂之无奈的叹了一声:“章友谅,包彩蝶设计陷害你,你还傻乎乎的替她顶罪,连你的小厮都看不下去了,只有你还被蒙在鼓里,包彩蝶早就把偷来的古琴送给了自己的心上人,怎么可能再还给你?”
章友谅简直不敢相信,看着包彩蝶,质问道:“什么心上人,难道你——”
包彩蝶淡定地说道:“民女虽读书不多,但一向足不出户,恪守本分,县尊无凭无据就诬我清白,如此轻率审案,民女不服,纵使县尊眼里没有百姓,至少也要拿出合理的证据给在座的诸位看才对。”
“那你为何要跑呢?”
“谁跑了,我为什么要跑,民女只是想回济阴老家探亲,不想县衙的人倒是没来由的把我拦住了。”
王润沉吟道:“看来这作贼的人嘴都不笨。”
步布却笑了笑:“她这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父女俩还真是挺像。”
“包彩蝶,你的手段的确很高明,本官一开始没有怀疑到你身上,是认为你没有作案动机,直到章友谅主动站出来认罪,我才知道自己想错了,偷盗书籍的人和偷琴之人并不是同一个人,那么杀害狄咏和淳于璧的凶手也不是同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