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颂之颔首道:“张司空谬赞了,我只是恪尽职守,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努力为一县百姓解决温饱问题,秉公处理小小县衙之内的事情,也是我职责所在,根本不足挂齿。”
“子修兄太过自谦了,孰不知有些人连治理一县的才能都没有,短短几个月就辞官挂印了。”张舆玩笑似的说道。
王祷并不认识楚颂之,只是对他含笑点头,问道:“你身边小厮手里拿着的是酒吗?”
阿福嘻嘻笑道:“小郎君,裴家这酒可香了。”
“哦,那我们可要好好品尝一下。”王祷说着就招手示意阿福把那坛子酒抱过来。
楚颂之也在旁边落了座,有名婢女还专门端来了几只夜光杯,阿福给他们三人依次斟满酒,张舆便喝了一口,眼角的余光却扫向那片林子处,好像有个身影若隐若现,他不由得轻笑一声,“茂弘兄,林子里大概藏着一只小猫,要不要拿石头砸它一下,听着猫叫很心烦的。”
“哪来的什么猫叫,我怎么没听到?”王祷狐疑的望向那林子。
须臾,一位白袍少年就从林子里走出来,步伐潇洒,袍袖随风飘动,王祷微怔,没想到竟是雨轻。
“阿龙哥哥,你怎么不经过主人的允许就随意打开这坛子酒了呢?”
雨轻故作生气状,走到亭内,直接将王祷手中的夜光杯抢了过去,说道:“既然你偷喝了我亲手酿制的樱桃酒,那么你就要为我排忧解惑。”
“今日有公安兄在这里,不管你遇到什么样的困惑,他都会帮你解答的,我也可以清静两天了。”
雨轻好奇的看了看张舆,笑问道:“公安哥哥,你是来这里避暑的,还是特意来探望好友的?”
“只是闲着无事,便来这里避暑了。”
张舆抿了一口樱桃酒,眼眸微闪,唇畔却漾起一抹柔和的笑意。
雨轻微微点头,然后就坐在他旁边,梧桐把用纸板自制的弹珠游戏跑道小心放置石桌上,雨轻将手心里攥着的五颗琉璃珠相继放上去,听着它们在跑道上滚动的声音。
雨轻不禁拍掌笑道:“不错,下次可以把跑道做的再复杂一些,那样就更好玩了。”说着又推了推张舆的胳膊,眯眼笑道:“公安哥哥,你要不要玩这个弹珠游戏?”
张舆摇头表示不感兴趣,雨轻却把几颗琉璃珠放进他手心里,张舆苦笑道:“雨轻,你又不是小孩子了,怎么还每日里想着玩游戏?”
王祷完全不太关注这个所谓的弹珠跑道,而是扭头问道:“楚兄可知这成皋县令是何人?”
“姜建,他与我是同乡人。”楚颂之淡淡回道。
雨轻单手支颐,笑道:“原来是他啊,你之前不是说他娶得是东阿罗氏之女,也算是门当户对了。”
楚颂之笑而不语,只是拿起一个夜光杯,喝了一口樱桃酒,浓浓果香味,非常香甜绵滑。
“公安哥哥,上回我偶然听到四叔说梁王身边的长史叫卢播,不知他是哪里人士啊?”
雨轻发此一问,都是因为卢播之名虽然在中提到过,但是并没有专门的列传,在魏晋文集中也只是在中曾提到过,高贵乡公时,阮籍荐于司马昭,称其同州别驾卢播三十二,在晋惠帝元康年间,历梁王司马肜征南长史、振威将军,后为尚书。
根据记载,卢播应该是陈留郡人,那么算起来在他被任命为振威将军,跟随梁王彤伐氐贼齐万年于六陌时,已然六十多岁了,可是在之后他又担任尚书,然后他的事迹再不见于任何典籍,确实有些不符合常理,或许这两位卢播并非同一个人。
“你说的这位卢长史就是来自范阳卢氏,正是子谅兄的族叔,不过你怎么突然问起他来了?”
张舆甚为不解,雨轻只是微微点头,似乎明白了一些,在这个时期,范阳卢氏子弟定然也是分别效力于不同的阵营,司马彤在返回洛阳后便依附其弟赵王司马伦,那么这个卢播作为梁王司马彤的幕僚,应该和崔缇有些来往,清河崔氏和范阳卢氏世代联姻,说不定他们还是表亲。
这时,怜画递上来一叠左伯纸,雨轻便笑道:“公安哥哥帮我看一下,我练习的书法可有进步啊?”
王祷放下夜光杯,然后就站起身,说道:“楚兄,我们去水榭那边走走好了。”
楚颂之好像察觉出了什么,略笑了笑,就跟着王祷走出了竹亭。
“雨轻,你为何要抄写江先生的这篇呢?”张舆皱眉问道。
“这篇之论,实乃经国远图,胡人内迁之后无要塞可防,一旦起兵则是为祸自身,这些年胡人叛乱接连爆发,江先生的担忧并非没有道理。”
雨轻淡淡一笑,摇晃着夜光杯中的樱桃酒,继续说道:“其实不管是还是,想要从根本上解决胡汉之间的矛盾,只有真正做到让内迁的胡人有认同感,而汉人同样的不再对胡人抱有敌视才能有效地解决这些问题,傅玄曾提出让汉人迁往边界以充实边境,再派遣得力的干将专门负责管理,朝廷并未采纳他的建议,昔日管宁避乱辽东,时常教化当地百姓,管宁于是颇受百姓们的爱戴”
“如今朝廷为何不派有名望的大儒赶赴东三郡,施以教化,给予他们一些优惠贸易政策,只要能够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