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媪抚了抚男子的肩膀,宽慰道:“正好来了个好心的郎中,中午做炖鱼,留人家吃个饭,你去后面劈柴,让二郎烧火吧。”
“既然来客了,那就别做半条鱼了,反正如花也是在武家用过饭才会回来,上回专门给她留的半条鱼,也没见她动筷子。”男子无奈的说道。
雨轻望着老媪去了厨房,喃喃自语道:“看来这老妇人对儿媳很好,就是不知这个叫如花的儿媳是不是真心待他们了。”
没过多久,陆玩和王润就走了出来,婉拒了老翁的热情款待,很快离开了这个村子,走到牛车前,陆玩吩咐几名小厮继续留在村子里查探,顺便盯视着那老翁的儿媳。
在陆玩看来,武献之的兄嫂匆忙搬家本身就很有问题,到底武献之是不是因病离世,还得从他们夫妇那里找线索。那个叫如花的妇人频频去武家,或许也会听到一些事情。
相较这家农户老两口的平凡朴实,此刻金谷园内的宾客们却在观看着厅上一众美艳的胡姬翩翩起舞,正是她们所擅长的胡旋舞,这种快节奏的舞蹈不断旋转,欢乐奔放,对于这些贵族子弟而言,看惯了舒缓的舞蹈,偶尔调换一下口味,就当是欣赏杂耍了。
而侍立在侧的美人们正抬起纤纤素手,笑靥如花的为客人斟酒,翾风正坐于石崇身边,含笑摇晃着团扇。
崔意也坐于席间,目光扫向对面的卞瑄,只见他放下酒杯,对旁边的欧阳建笑道:“去年在牛山雅集上突然出现一伙刺客,搅乱了品评学子的气氛,田太守刚查出一些线索,就被调往泰山去了,真是可惜。”
欧阳建讶然问道:“临淄竟然还发生了这等事?”
“听田太守说抓到了两名刺客,原来他们只是一帮流寇,被人收买才来牛山刺杀李内史的,至于真正凶手还在调查当中。”
卞瑄笑了笑,继续说道:“齐王也很是关心此案,相信过不了多久就会查个水落石出的。”
石崇神色平静,开口道:“玄慈兄,你可有去看过惠兴兄,他已经辞去了大司农一职,正在府内养病,太医倒是去了好多回。”
卞瑄点头,轻叹一声,“堂兄前一阵子还劝他出任兖州刺史,没想到他病的更重了。”
何攀来自蜀郡郫县,曾任益州中正、廷尉和散骑郎,早年联合侍中石崇弹劾外戚杨骏,参与诛杀杨太傅,进封西城侯,之后又任大司农,皇上欲要改任他为兖州刺史,他却称自己患病而拒绝赴任。
在何攀担任益州中正时,引荐了许多蜀地才俊,就像撰写的巴西陈寿,张华当时想要举荐陈寿为中书郎,无奈中书监荀勖与张华不睦,转而将他改任为长广太守,他并未就职。
之后镇南将军杜预再次向皇上举荐他,才任命他为治书侍御史,后来又被贬官,他于今年初便病逝了,皇上还诏令河南尹和洛阳令派人去他家抄写其书。
陈寿因失意病故,可见蜀地人士并不受北方门阀士族的重视,而何攀不愿就任兖州刺史,也是因为那里的势力盘根错节,作为蜀郡人,他的处境比那些江东士族还要艰难,如今只想明哲保身罢了。
这时崔毖淡笑说道:“石大人,仲顺兄跟随裴都督出征平叛益州,奏报上说仲顺兄在攻破绵竹之时立了军功,皇上已经加封他为折冲将军,真是可喜可贺。”
石崇呵呵一笑,说道:“这都是裴都督善于用兵,才能够大获全胜。”
崔意喝了一口酒,心道:裴校尉提前给景思先生挑选了几员小将,其中就包括石超,不过河东裴氏与渤海石氏并不算交好,怎会突然起用石超,这确实有些出人意外。
渤海石苞是寒门名士,效力司马氏族,平诸葛诞叛乱,屡建军功,得以进封乐陵郡公,后来受诬回朝,晋武帝查明后知其并未有反叛之心,又任命他为司徒。
石崇是石苞的第六子,在石苞临终前并未分给他任何财物,还说他以后可以靠自己的能力聚集财富,看来知子莫若父,石崇确实在担任荆州刺史时积累了巨额钱财,因而建了豪华的别院梓泽。如今任卫尉,依附于贾谧。
不过石崇并不是一个安于现状之人,更何况他是开国功臣之后,说不定他还有更大的野心。
“坚石兄,听闻你在鲁郡公府上被裴家的人问得哑口无言,那日我未前去赴宴,真真可惜了。”
说话者正是张林,来自冀州常山国真定,现任门下通事令史,与中山无极甄氏有些姻亲关系。
欧阳建淡淡一笑,“公则兄,甄大人近来胃口如何?”
张林嫡妻正是来自中山甄氏,甄图乃广安公甄德之侄,任散骑侍郎,甄图体胖,太医劝他少食多锻炼,他却是最不喜锻炼的人,而今只能逐渐减少食量,想吃也不能多吃了。
欧阳建这样问无非是在借此调侃他,张林低哼了一声,说道:“有劳你挂心,不过渤海高珣已经赶赴渔阳做太守了,你们可是同郡人,为何却不去相送呢?”
崔意在旁笑道:“不知张令史可有前去送行?”
“那日我有公事在身,无暇出城。”张林冷笑道:“道儒,你今日怎么有兴致来金谷,莫不是要为我们抚琴助兴?”
“若是张令史当众击鼓,我抚奏一曲也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