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丞大人何罪之有?”马陵忿然问道:“他根本不是畏罪自杀,而是惨遭别人灭口!”
“马陵,我知道你是不怕死的,但你也要想想你那年迈的母亲,还有尚在襁褓中的儿子,难道你就不为他们考虑一下?”
“汪京,你这该死的畜生!”
马陵双拳重重砸在地上,咬牙切齿道:“当初我真是瞎了眼,看你有几分才华,把你引荐给太守,才让你从掾吏做到长史的位置上,想不到你竟如此阴险歹毒,早知道这样,一开始就该听府丞大人的劝告,将你赶出府衙,哪里还会沦落到今日的境地!”
“现在后悔可是太晚了。”
汪京轻笑一声,起身说道:“马陵,你最好快点招认自己的罪行,免得再受皮肉之苦,孟广义畏罪自杀,这已是板上钉钉的事,你最好想清楚。”说完拂袖而去。
马陵目光里带着一丝绝望,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挨过几日的酷刑,能不能等到朝廷来人追查赈粮之事,他的家人又会遭受什么,他已经不敢再想下去,唯有闻风逃跑的库吏茅英,或许还有机会替府丞大人翻案。
狱吏赶紧跟出去,汪京略停下步子,皱眉问道:“苏狱曹今日没来吗?”
“苏狱曹又养了个外室,长史大人也是知道的,苏狱曹家里有位母老虎——”
“眼下灾情严重,他还有心思在外面养小老婆,正经事可有做好了?”
狱吏讪笑点头,回禀道:“这事苏狱曹早就派人去安排了,他们走不了官道,只能走小路,那里有片密林,只怕他们一时半会也出不来。”
“也拖延不了他们太多时间。”汪京口中喃喃道:“羊太守仍是卧病不起,有些事就不要让他费心了。”
“卑职明白。”狱吏脸上露出一丝狡黠。
只过了一日,郗遐便驱马向泰山城内奔去,还未进城,就望见一群灾民正围着前面那辆牛车,久久未散开。
“小郎君,我们所带的食物不多,根本不够分发给这些百姓。”站立牛车旁的小厮回禀道。
那蔚蓝衣袍的少年掀开车帘,示意随行护卫立刻将这些灾民赶走,暴力解决也许不是最好的办法,但却是眼下唯一的办法。
待那些护卫驱散开灾民,郗遐就驱马上前,来至牛车旁,瞥了他一眼,淡笑道:“你方才就不该停下牛车,这里是灾民聚集区,你应该绕道进城去。”
“你是何人?”车内之人一脸疑惑。
郗遐不答,却反问道:“那你又是何人?”
“谯郡桓氏,桓协。”他盯视着郗遐,似有不满。
郗遐穿的是葛巾野服,像是隐逸之士,摇头笑了笑,“原来是桓氏子弟,真是幸会。”说着头也不回的快马进了城。
“小郎君,不必理会他,一个寒门子弟而已,竟还这般无礼,真是可笑!”小厮坐在车夫旁边,扭头说道。
桓协微微皱眉,觉得他有些奇怪,马身上放着弓箭,他手上还戴着羊脂玉扳指,却是一身平民打扮,故意隐瞒身份又是何故?
思忖之间,牛车已经驶进城中,桓协此番前来泰山,是为了看望姨夫羊邈,桓协的母亲来自颍川辛氏,羊邈原配早亡,她的妹妹便做了续弦。
但是桓协对这个姨夫并无好感,羊邈姬妾成群,甚是好色,仗着泰山羊氏的家族势力,根本没有把桓氏看在眼里,曾经羊邈要征辟桓协做掾吏,他直接拒绝了。
本来桓协是不愿来泰山的,但他的母亲日夜忧思自己的妹妹,故而桓协才不得不赶来探望。
当牛车驶到一家客栈前,便停下来,桓协抱着一个锦盒下了车,径自走进客栈。没想到郗遐早已坐在靠窗的一桌,时不时朝外面望去,像是在等人。
桓协直接走过去,在邻近的一桌坐下,将那锦盒轻轻的放置在桌上,自己又倒了一杯茶,偏头笑道:“你和我还真是有缘,都选了这家客栈。”
“你这是要去送礼吗?”郗遐单手支颐,瞥向那个锦盒,笑问:“里面装的什么?”
桓协也不回答,招手唤来小二,点了一些菜肴,过了一会,小二便端来了饭菜,小心摆放到桌上,就要转身走开。
“小二,你这里的酒可是兑了水的,还浑浊不堪,让人怎么喝?”
郗遐干脆把那碗酒泼到地上,戏谑道:“你若是现在去对面的酒肆买些好酒来,我就不与你计较了。”
“你这人简直是胡言乱语,我家卖的酒可是这条街上最好的。”那小二气得瞪圆了眼睛,嗔道:“本地的士族子弟都喝得好好的,怎么你这寒门之子倒是这般挑剔?”
郗遐冷哼一声,站起身,不屑的看着小二,摆手道:“既然这里的酒我喝不惯,那只能自己去街上找了。”话毕拂袖而去。
小二气呼呼的朝柜台走去,和掌柜说着些什么。桓协不觉发笑,心想着此人或许不是在故意找茬,而是那酒水确实有问题。
府衙门前,一名小厮正与守卫闲聊着,当望见一辆牛车朝这里驶来,他立时跑了过去,坐上牛车,告诉车夫速速赶往西街。
车内之人掀帘,问道:“阿九,你都打听到了什么?”
阿九回身禀道:“季钰小郎君,我悄悄找了府衙里的一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