郗遐拿起那本册子,含笑走到门口,又停住,回头说道:“一会记得下楼来用饭,我让他们准备了鲜美的鱼汤,还有你爱吃的鱼脍。”
“嗯。”雨轻转过身来,见郗遐已经离开,心道:不知今夜的月色如何,若是很美,可以和他一起赏月赋诗了。
夜静,一轮弯月被薄云掩盖,显得分外飘渺,冷冷的光辉洒在水面上,几艘画舫慢慢朝这里驶来。
站立船头的黑衣男子挥手示意两边的弓弩手开始行动,随着箭矢划破空气的呼啸声,在楼船上巡视的护卫纷纷被射杀,应声倒地。
此时的郗遐还坐在房内捧着那本册子细读,身旁的阿九不停地打着哈欠,烛火被风吹得摇摇晃晃,郗遐瞥了一眼困倦的阿九,笑道:“你下去歇息吧。”
阿九摇头,看到桌上那杯茶已然放凉了,便说道:“小郎君,我再去倒一杯热茶来。”说着转身就要出去。
就在这时,郗遐望向窗外,隐约间听到从甲板上传来凌乱的脚步声,他放下册子,起身走至门口,向下望去,隐约见到有数不清的黑影正顺着钩索绳往船上爬。
他顿时心惊,偏头示意阿九取来长剑,他接过剑在踏出门之时,不忘叮嘱他,“快去通知景思先生,还有不要让雨轻走出房间半步。”
阿九点头,在郗遐速速跃下楼去,他便匆忙的赶去告知裴宪他们。
这时,已有数十名黑衣人来至甲板之上,郗遐当即拔剑出鞘,挥剑时衣袍飘扬,数把闪着寒光的环首刀一齐朝他劈砍而来。
紧接着便传来阵阵吼声,以及兵刃入肉的噗嗤声,然后就是撕心裂肺的惨嚎声,这一番打斗把整船人都从睡梦中惊醒起来。
雨轻不过刚刚睡下,听到这样的声响,赶忙起身下榻,却发现早已不见顺风的身影,桌上那把佩剑也被拿走了。
她有些心惊,披上外衣,推开窗户,朝楼下望去,火把映照下,刀光剑影,护卫们已经死伤过半,众多黑衣人犹如猛兽一般扑将上来。
其中一名高个大汉手戴铁爪,挥拳狠狠击中一名护卫的腹部,护卫整个人直接被那股推力抛飞至桅杆上,一口鲜血喷出,当即毙命。
然后那凶猛大汉朝着郗遐冲杀过来,郗遐却是挥剑虚晃一招,瞬间上前一步,双手发力抓住了那大汉的双腿,随即就听到那大汉猛地发出一声惨叫,原来那大汉已被郗遐生生折断了双腿。
然后郗遐双臂挥动,用那人的残躯砸向涌上来的黑衣人,立时压倒数人。
夜风怒啸,染血的衣袍烈烈作响,郗遐手握长剑,目光如炬,剑法诡谲多变,所到之处,皆是哀嚎一片。
此刻一纤细的身影掠过,只见她挥舞手中那三尺青锋,面对甩过来的钢鞭,灵动的闪避开来,然后剑锋陡转,直刺向那人的右臂,剑势极快,那人连连后退。
当钢鞭再次抽动之时却被她一手抓住,猛力一拽,忽而又松开来,一张一弛间那人已经乱了章法。
她的唇畔一丝玩味的笑意,利剑却已刺入那人的胸口,同时她狠厉的踢向那人的腹部,钢鞭早已甩飞,那人也如炮弹般被踢飞出去,身体落在地上还滚了好几个圈,口吐鲜血而亡。
“你的身手不错。”郗遐手起剑落间,又一人倒地。
顺风目光扫向他,也略笑了笑,当望见又有数十名黑衣人爬上船来,她立时把脸一沉,冷声道:“看来今夜是难以入睡了。”
这时,郗遐纵身跃起,用剑砍断缆绳,巨大的船帆迅速的坠落,重重的砸向那些黑衣人,然后他飘然落地,一个深蹲扫堂腿,将数名持刀黑衣人摔倒在地。
而顺风正被三名手持环首刀的大汉包围住,她手中剑如灵蛇挥舞,刀剑碰撞的火光爆起在船头,顺风一个飞腿击中那人的前胸,剑却刺向另一人的脖颈,那两人均落入水中。
“不好!”
郗遐大叫一声,原来旁边那艘画舫上弓弩手已经开始拉弓射箭,他飞速旋转着身躯,剑如疾风,势如闪电,一时间抵挡住乱箭的袭击。
陈浩之他们四人早已奔过来,鲍凯捡起那沉重的船帆,用力撕扯成两半,将其中一半抛给费应。
他们四人已经决定跟着雨轻返回洛阳,如今看到有刺客偷袭,自然奋不顾身的赶来帮忙,此刻也管不了许多,与那些黑衣人搏命厮杀。
箭如雨下,裴宪还在奋力抵挡,他的武功也算上乘,剑法凌厉,只是一拨又一拨的黑衣人攻势越发的猛烈,他顿时疑窦丛生,看得出这些人是训练有素的精锐,绝不是一般水匪草莽可比,能追至此处,或是早就知晓他们的行程。
待在楼上的雨轻也在思忖着这些人的目的,若说是李达因上次失手而怀恨在心,今番卷土重来,欲要夺回木盒也是有可能的。
只是这一次明显加派了人手,数百黑衣人皆是身手了得,甚至还带来了一队弓弩手,这样的突袭更像是要将船上之人一网打尽。
幸亏雨轻在东阿与文澈商议决定兵分两路,文澈提早两日就带着木盒走陆路赶往洛阳。
这场恶战还不知将持续多久,雨轻望见郗遐再次被黑衣人团团围住,心也跟着悬了起来,她咬唇,眼圈泛红,深夜鏖战,他们可还能支撑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