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学那边周秀才带大江回来已是快要接近申正散学时分,无他授课,今日下午的课程并不轻松。
在顾文轩看来,这是一位相当负责任的夫子,即使午后缺课也早已安排好秀才学生来讲如何破题。
午后的两节课,这位守孝在家备考乡试的师兄就一直在掏干货,连课间一刻钟休息时间也没放过。
要他说顾大郎就错在虚荣心过盛,死要面子活受罪,村学不香?县里待不了了,还非要转到镇上学塾不可。
不是他对镇上学塾有偏见,人都有抱团的意识,又非是学业极为优秀,插班生谁不是要先适应一段时间。
这些顾虑,他爹之前不是没有跟老爷子好好唠过,可惜有人做贼心虚,生怕他爹嫌弃顾大郎开销大了似的。
他是不知分家后,顾大郎有没有后悔没听他爹的回村学复习备考,反正至今还未踏进他家大门一步。
与大江小河回了周家,关心了一下周四顺,再提了一句年底手头紧只管找周半夏要银子,并未多留就回家。
他是知道他岳父自从跟马家换了地,又添置了四十几亩,凑足百亩田地,手上顶多只有二十两银子。
这回修葺坟茔,立碑刻字的稍稍过得去整一整,估摸最少要支出十两银子,居然还不找他媳妇哭穷。
不管怎么说,他这岳父为人还是可以的,比之前那位好的不是一星半点儿。
同样是当女儿的半夏出大力,那位嘴上说的不干涉孩子婚事,要不是她强势,早被她爸拿着为她好的理由卖了。
哪像如今这位岳父,在明知闺女随便当高府哪房妾室绝对比归家于娘家有利的情况下,还是一心赎闺女回来。
即使有人找他帮忙递几句话,为了闺女安全,也是清醒得很,丝毫不动摇,可不像那位每月拿着他两口子给的不菲养老钱衣食无忧了,还在跑来玩几天的时候自作聪明地瞒着他两口子私下收人好处。
哪像如今这位岳父,固然跟时代嫁夫从夫的背景有关,但还真未找闺女要过半钱银子,给,也担心姑爷对他闺女心有不满,能坚持住不要贴补。
疼闺女的心不带点虚的,又是一车的回礼,顾文轩没客气的都要了,该让村子里人好好看看他岳父的为人了。
他岳父是挺抠门,但该大方的时候真不会手软,更不是什么卖女求荣之徒,两个闺女就无一高嫁不是。
许是显摆太过了,半道上被顾老姑逮住的顾文轩哭笑不得,怎么又有人家还找上他老姑给大江说亲了。
顾玉玲也知说了也白说,但这回找她的不是一般人,是她的大姑子,想让她从中瞅六郎媳妇有啥想法。
能有何想法,不是谁家的小姑娘长的是不是俊俏,孝不孝顺,识不识字,能不能干,配不配得大江。
说来说去,就一个理由,在大江还没有下场科考之前,他媳妇儿压根就没打算让大江相看谁家姑娘。
顾玉玲猜也是这么一回事,她这个侄媳妇自己有能耐是不是低嫁不在意,可未必就乐意低娶弟媳妇。
谁不知大江如今是个香饽饽,可同样的,香饽饽的姐想找的一准是能助大江这个长子撑起门户的长媳。
这一点,顾文轩坚决否认,就是心里的确这么想的,根本不担心大江找不着情投意合的好媳妇,也不能承认。
“行了,我还不知三丫能当大半个家不成,我知道咋跟她交代了。倒是你小子行啊,一下子不愁吃喝了。”
这话说的,顾文轩摇头而笑,路上正无人,“哪是吃喝不愁,你侄子我还发达了。”
“发达了可不要忘了提拔你老姑我,我还穷着呢。”
“我姑父都开杂货铺了,还穷?”
“咋地,三丫都没说啥,还一个劲儿的让我上家里头玩,你倒不乐意了?”顾玉玲举拳头。
“哪呀,有好事忘了谁,你侄子我都不会忘了你。”
这老姑什么都好,就是爱动手动脚不好!
多不雅观,别看天快黑了,其实能见着人影了,在路上拉拉扯扯的,更容易令人闹误会。
“算你老实。”
“我姑父近来可忙?”
“杂货铺吧,还是老样子,也就年底忙些。”
顾玉玲推了一把侄子,“我先上你家,再去你爷奶那儿。”
早说啊,路上死冷,有什么不能回娘家再说,非得在半道上逮住他,他媳妇儿久不见他到家不要担心坏了。
“不知你爷爷咋寻思的,镇上离家里能有多远,还想给大郎租间屋子,一时半会儿的,不要上哪找合适的。
我今早去镇上,你大姑说了才知道你爷爷又想整事了。
你大姑都被你爷爷气哭了,合着她家卖猪肉还委屈他大孙子了。
说啥不清静,大郎住她那儿,你大姑父专门给腾出了一间屋不说,一家子还不敢大声说话怕打搅他读书。”
“……”
傻的不是,往日雷厉风行的大姑这是中降头了不成!顾文轩都不想搭话了。
“你大姑就嘴硬,家里都有儿媳一块住的,不要干啥留大郎住家里头,学堂又不是没得住。
不过是住的差些,这点苦都吃不了,非要挤到你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