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一直到申时中(午后四点左右),顶着阳光来,再赶在日落之前周半夏和顾文轩带上回礼回顾家。
从河西位于中心地带的周家到河东村口顾家并不算远,抄近路过桥的话,步行也就差不多一刻钟的距离。
黄昏时分,炊烟再次袅袅升起,村道上行人已经不多,有,也无不是打着招呼寒暄着的脚步匆匆赶着回家。
到顾家时,家里倒是非常难得的,还没赶着天黑之前开饭,但也差不多了,只等顾老太太开口喊开饭。
今早载顾四郎小两口回门的牛车已经归来,小两口正一前一后的一人去东南角灶房,一个迈上正房台阶。
看好了!
顾文轩故意高喊一声爷奶,他两口子回来了,紧接着喊爹娘,我们回来了,便拎着回礼就要朝东厢房走去。
落后一步的周半夏忍笑默数着一二三,还不等数到十五,脚步还没跟上顾文轩,顾老太已经从堂屋冲出来。
“上哪儿呢?”
“回屋啊。”
周半夏将拎着的包袱放地上到行完礼,倒是出乎意料没听到顾老太骂孙子,和她想象的有些不一样啊。
“咋老多回礼,亲家客气了。”顾老太瞅了瞅孙子两手拎着的东西,权当没见着孙媳脚边还有个大包袱。
不聋不瞎不配当家,有这么多回礼已经很厚道。她就是这么开明的祖母,谁像老周家那个不慈的老婆子。
“那我送回去?”
“你个……”顾老太咬牙,将瘪犊子三字给吞下,“吃了没?”
“刚吃了回来。”见他娘从东南角灶房出来,顾文轩不好再撩火,“我也说太多了,临出门,我岳父岳母见我不拎上,还非要送来,实在不好再推辞。”
“行。还瞅啥?开饭了,快去吃你们的。吃了,你就帮奶把东西拎到堂屋,六郎媳妇,今儿还不忙,先回屋去歇着。”
看来老太太对孙媳要求不高。还能让她快回房休息儿,虽说有暗示明天开始就要勤快之意,但已经很好。
她什么都不怕,就怕长辈大嚎大骂撒泼打滚,那真会忍不住动手揍人。这样就好,大家都是体面人,好相处。
再看刘氏含笑点头示意她只管回房,连小宝丫也眨巴着眼睛,周半夏会意行礼之后便拎上包袱先回房间。
推门进去,出门前顾文轩的一双布鞋还摆在过道中间,可见她两口子出门后连婆婆都没进来,是讲究了。
将布鞋给放回墙角摆好,拎着包袱走到地柜前面,放下包袱解开,便先将里面三五本书籍给放进柜子。
再挑了两份糕点蜜饯等回礼另外放一边,计划等刘氏她们用过晚饭回房送过去,她便开始给土炉灶生火添柴。
这活,会者不难,难者不会。
幸亏前几年在极寒的天气里有用到炕,不然让她一个南方姑娘烧这种通炕的土炉灶真要捉瞎了。
只是不就拎回礼到上房,怎么还不回来?要知道很多大事,她可足足憋了三天时间只字未提!
久等不见人,周半夏索性拆至今还放着的敬茶荷包红封。
老太太给了一百文,大房给五十文,三房和四房也是各五十文。
公平是真公平。
不论新媳妇给什么见面礼,除了顾大郎媳妇是长孙媳有特殊待遇,统统都是这个数。
再打开另外两个荷包,公公婆婆给就太多了,每个荷包都装有二角银子,合起来就最少有五两银子。
再拆开这三天收到的七七八八红包,别说,成一次亲,发财了,顾家娶了媳妇的几个郎,六郎最有钱!
拿出钱匣子,周半夏偷乐着将荷包红封统统放进去,再将其他人的礼用布包好一起放进炕琴柜,取出旧冬衣。
不进门不知,前两天才发现顾文轩只有一套能穿得出去的冬衣,其它冬衣无不是打补丁,好在还算是厚实。
据他说他爹私下还贩卖皮草,不是没银子做一身新大氅,而是乡下人家都是这么过来,顶多穿毛皮大袄子。
肯定不止这个理由,还是没分家的缘故,公公婆婆做贼心虚,将就着让儿子有一身外出衣物,免得被逮着没收。
要是如此,如今成亲,媳妇给做的,总没话可说了。说实在的,她挺想和轩子一样再试试二老态度,探探二老心思。
再摸摸打补丁的冬衣,疼不疼孩子,一摸便可知,去年的冬衣,捏着里面棉花还是相当软,没必要拆了。
“要我说,还是岳家近的好,连这一顿饭都省了。六郎,给大伙说说今儿回门,你老丈人都咋招待你了。”
顾文轩拎回礼到上房的东里间,顾老爷子老俩口的炕上还摆着东西,看着就像是顾四郎两口子带回来的回礼。
放好东西再出来,堂屋里面老少爷们也开始吃晚饭了。看着饭菜还不错,居然是二米饭,还炖了猪肉粉条。
不过好饭菜应该也就这三天时间,过了今晚肯定照旧。他并不想多留,奈不住有意无意的还是被留住了。
“……请了族长他们……”至于被留下吃了一顿晚饭,实则是他岳父所言的吃团圆饭,顾文轩就没提半个字。
当场大致的讲讲了岳家是如何热情招待他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