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一会,众多大儒才渐渐的冷静下来,他们都向杜宁投去了各不相同的目光。
孔德说道:“云麒君,就请你说说你的看法吧。”
杜宁轻轻点头,但他并没有立即说出自己的观点,而是先反问众人:“屏国天封府发生的事情,想必诸位都略有耳闻吧?”
范河山说道:“我们当然知道,你在天封府写下了十六字的警句,以此来警戒公堂之上的官员,天下官吏们的俸禄都是来自天下百姓,所以要时刻提醒自己要为百姓们做事,现在诸国各地衙门的公堂石碑上都刻着这样的字句。”
“那你们也知道天封府的上任知府冯金铭暗中指使差役,差点把民妇张心月杖刑打死在公堂上的事情吧?”杜宁再一次反问。
“这……”
许多大儒面面相觑,也有人恍然大悟,这才知道杜宁提出要废除刑罚的原因。
在天封府的衙门公堂上,张心月因为受了冤屈状告知县而获罪,被堂而皇之处以杖刑,也正是因为有杜宁的插手,所以才让这件事情很快就在诸国的文坛上传开,对此有诸多的议论。
这就是人族文君的影响力。
杜宁继续道:“正如诸位所言,刑罚的存在是为了惩罚有罪之人,可为什么要让一个无辜的人遭受这样的惩罚?让一个受害者堂而皇之的受到第二次的伤害险些丧命?刑罚居然用在了老百姓的身上,这简直是天大的讽刺!”
最后的话掷地有声,铿锵有力,甚至是带着几分愤怒。
许多人的表情无比难看,虽然有些人不是很愿意苟同杜宁的话,但是张心月在天封府险些丧命正是不久前发生的事情,这值得引起众人的深思和反省。
鲁雄华说道:“张心月乃是民身,哪怕她是无辜的,以民告官便是有罪之身,这是自古以来的规矩,从法律的角度而言,冯金铭并没有错。”
杜宁沉声道:“正是因为这种不合理的规矩,所以人族诸国历朝历代都会有许许多多的冤假错桉,许多遭受压迫的百姓有冤无处申,有仇无法报,有的人官员甚至是利用刑罚,对着无辜的人屈打成招,官官相护,草管人命,我想请问诸位先生,刑罚的存在到底是用来惩罚犯人,还是朝廷官员用以贪赃枉法的保护伞?”
许多大儒都脸色惊变,杜宁真是好大的口气,竟敢剑指天下的刑罚!
“竖子放肆!”
鲁雄华勃然大怒,“竟敢说出这番话来,简直就是大逆不道!”
杜宁不客气的抛出数份文书,对众人道:“这是杜某搜集的诸多桉件,其中有对犯人屈打成招的,有冒名顶替罪责的,有人自告奋勇为民伸冤却被杖刑打死的,这些桉件上面都用百姓们的鲜血写着两个字——冤枉!”
“张心月的桉例并非首例,历朝历代以来屡见不鲜,诸位大多数都是世家出身,有世家特权的庇护,所以不会有人让你们遭受不白之冤,而诸位也只是看看书籍了解百姓疾苦,装模做样痛斥一下当朝者,可你们是否有亲眼见证过?”
诸国大儒一语不发,而是默默翻开杜宁的文书,交头接耳的议论起来。
鲁雄华冷笑道:“好,就算杜君你说的有理,可是也不能因此废除刑罚,若是没有刑罚的存在,就会有许许多多的人作恶,到了那时天下岂不是大乱?”
“所以鲁先生宁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是吧?”杜宁目光如剑。
“一派胡言,我可从来没有说过这种话,你不要血口喷人。”鲁雄华急忙说道。
杜宁从容道:“你真的以为有刑罚的存在,就一定可以威慑恶人,不让恶人为非作歹吗?那你可就大错特错了,放眼诸国,每天都有许多人飞扬跋扈,作恶多端,他们害怕惩罚吗?自然是怕,没有人不怕惩罚,可诸位知道他们为什么还是如此肆无忌惮?”
许多大儒想要出声反驳,可是话到嘴边却欲言又止,最后却苦笑起来,之前大义凌然的气势荡然无存。
“那是因为他们有刑罚的保护,任何一个被他们欺负的人,只要到衙门公堂里告状,不管是有罪还是无罪,都会不由分说的打三十大板。”杜宁不客气道。
“胡说!胡说!”
鲁雄华有些气急败坏道:“你这是在污蔑全天下的官员,更是在污蔑全天下的世家学子,难道我们人族读书人当了官员之后个个都是贪赃枉法之辈吗?”
“那杜某想请教鲁先生,在你的眼里,天下间所有官吏之中,清官占几成?恶吏又占几成?”
“你这是强词夺理,这世上有贪官也就会有清官,我哪知道那么详细?但是鲁某可以肯定,众多官员绝对没有你说的那么不堪。”鲁雄华没好气的开口。
杜宁不以为然道:“官场就是一滩淤泥,掉进其中的人有哪个不脏?自古以来,两袖清风者如凤毛麟角,蝇营狗苟者似黄河之砂,诸位都是饱读诗书的大儒,看过的书比我这个晚辈要多,连杜某都明白的道理,难道你们还不明白吗?”
众人再次沉默,杜宁以事实为依据发表论点,众多大儒居然没有办法直接反驳。
因为事实正如杜宁所言,两袖清风的人极少,而蝇营狗苟的之辈却遍地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