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被插入香炉里的香烟极速燃烧,很快就只剩下三根光秃秃的木棍。
房门唰地关上,把阳光完全隔绝在外,屋内顿时昏暗下来。
供桌上的两只白烛噌地燃起两簇火焰,幽绿色的火焰不仅不能让屋内显得明亮一些,反而更加衬得阴森可怖。
黑白照片上的宋毅原本笑如春风,此时嘴角向下耷拉着,脸色蓦地阴沉,那双沉冷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
脊椎骨升腾起一层寒意,直达天灵盖。
我极力忍着深吸一口气,直接拿出那枚玉珏,扬声道:“我今天来并不是刻意打搅,而是受林水清所托,来找宋先生。”
吱嘎吱嘎——
供桌侧面一张木质摇椅自发地摇晃起来,发出老旧的声音。
我后退一步,再次抬头时,摇椅上已然多了一个男人。
男人白西装,小礼帽,细框金属眼镜,一副民国时期斯文人的打扮。
如果不是发青的面色,和稍显阴翳的眼神,他还算是个英俊男子。
没有丝毫迟疑,我对着他半鞠躬,算是行了一个晚辈礼,“宋先生。”
宋毅修长的指尖敲了敲膝盖,“你方才说,是清儿让你来的?”
“是。”
我刚想说清楚来龙去脉,宋毅突然自摇椅上消失,瞬间出现在我面前,一到阴冷的气息袭来。
冰凉的五指掐上我的脖颈,宋毅青白的脸色满是阴沉,“清儿早就已经不存在这世界,说,是谁让你来骗我的?!”
说完他就自顾自的大笑起来,“肯定又是那些自以为是的驱邪之人,这百年来,有无数个你这样的人进来。”
“他们让我走,让我不要留恋世间,不要破坏规则,不要损毁生人,可说到底,能留下来是我自己的本事,他们不过是要用这个借口来骗取钱财,发扬声名。”
这些鬼怎么一个二个都爱掐脖子,我心里默默吐槽。
忙不迭叠高举起那枚玉珏,“你就算不相信我,也该认得这个东西。”
脖子上的压迫骤然一松,宋毅直直地盯着玉珏,愣神了许久。
半响他才颤着手拿起玉珏,声音里都带着颤抖。
“真的是她,真的是她让你来找我的。”
“林水清与你一样,她一直在等你,从未离开。”
“她在哪儿?”宋毅看向我的眼眸已然通红,几乎要滴出血来。
“她就在你们的定情之地,黑葬山,她很想再见你一面,问一问你当初为什么没有如约回来。”
这些事情宋老太太已经跟我说过,可为了集体宋毅的感怀,免得他又突然发狂伤我,我还是多嘴的说了几句。
“我……我我一直记着与她的约定,只是回来的太晚了。”
宋毅步步踉跄着向后退去,一滴红泪汇聚在眼尾,缓缓滴落,如同一粒刺目的朱砂。
我心里担忧着陆知君,没多长时间给他伤怀,撒了个小谎。
“林水清现在遇到危险,我们必须尽快回去,要不然你可能就见不上她最后一面了。”
宋毅一听,不由分说就要跟着我走。
可等冲到门口才想到,他如今已经是鬼身,无法行走在太阳底下,也无法离开身死的这片空间。
正当我愁眉苦恼之际,宋毅突然看向供桌上的小木盒,“你把它拿过来。”
“打开。”
里头是另一半玉珏,我刚把玉珏拿出来,面前的宋毅顿时化为一抹青烟,钻了进去。
他的声音从玉珏里传出来,“这块玉珏曾经由大师开过光,又经受我和水清日积月累的滋养,早已经认主,所以也能护主。”
我匆匆返回黑葬山,刚一踏入,就感觉到整个山头都在摇晃,树木噼里啪啦的倒了一大堆。
这里的凶煞之气非常盛,不用想就能猜到,这是两只厉鬼正在斗得如火如荼。
我没有管她们,先是让纸人带着我找到陆知君。
陆知君脸色苍白,1米8的大个子蜷缩在地上,看起来是从未有过的虚弱。
我还没开口,玉珏里的宋毅就焦急道:“他死不了,只是魂体受损,休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我感受到这里有一个厉害的同类,清儿有危险,你快带我去找她。”
“可我的朋友……”我放心不下陆知君一个人在这儿,万一碰到野兽……
“你割破手指,喂点你的血给他。”
我疑惑但还是照做了,陆知君喝了我的血之后,脸色果然有所缓和,眼看就要醒来。
我疑惑的问宋毅,“我以前怎么不知道,生人的血还有这个功效?”
“不是所有人,只有你。”
“你是天生的纯阴圣体,若是修炼鬼术,定然能有所大成。你的血能滋养魂魄,侍养鬼身。”
我第一次知道自己还有这一点特别之处。
如此看来也能想得通,我为什么总是招邪物,走到哪儿都不得安生。
陆知君清醒后,我们三人立刻赶到天坑,在那里果然发现煞气暴涨的花娘,和明显落于下风的林水清。
“清儿!”
来不及阻止,宋毅立刻从玉珏中现身,飞身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