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冰看了一会儿《道德经》,开篇一讲已暗熟于心。但这并不意味着她就是真正理解和喜欢。她之所以学习,纯粹是因为梦境的偶然触动而引发的行为,更多的不过是用来打发母亲走后的时间罢了。
冬日天短,太阳落得早,屋里变得更加阴冷暗淡。
她望着残阳西陲,心内忽又忧郁起来,不知道该怎样摆布各种变化的关系,才会找到舒心的感觉。
从道理上来说,生身母亲不远千里来寻她,她原是不该用这样冷漠的态度对她。
可道理是道理,感受是感受,并不能因为有道理,就一定会有好的感受。由着性子做是做了,是非对错事后还是要明了的,该承担的责任她也不想推诿。
等话也说了,气也撒了,心头多日来拥挤的感情像打开闸门的洪水一样宣泄完以后,她觉得自己的心反而空了。
母亲静静地离开,比大发雷霆批评她一顿似乎更有力量,让她不能不回味检讨自己的过错。
总不能老这么僵着吧,自己一时耍耍熊不回去,表达一下自己的强烈不满也就罢了,还做不到和她一刀两断老死不相往来吧。可怎么开口和她说,是个难题。
“吱!”
手机收到一条短信,拿来一看,正是母亲发来的。
“下来吧,我在楼下等你!”
王冰对要不要听从母亲的召唤,犹豫了一下。既高兴,又有些难为情。
高兴的是自己正为如何跟她联系,要不要主动认错这些拿不定主意,不想这信息就来。这句问询来得太是时候了,就像是掐着指头算的一样,老太婆真的如同通神,在宽容大度、善解人意、揣度人心和为他人设身处地考虑等方面,自己与她相差得不是一个级别的问题。
难为情的是,自己对她的疏淡,还有那二百万,都让她为再见母亲感到有些难为情,有些脸上挂不住。
她在寻找一个说服自己下去或者不下去的理由。
最终她还是凭着良心做了选择,决定下楼去找母亲。
因为有些事,逃避总不是办法,该面对的,不管有多么难堪,也总还是要面对的,逃是逃不掉的。
她下得楼来,见妈妈站在风里,鼻头都冻得发红了,心里的那份愧疚更甚。
“上哪?”
面子上还小不下来,问话懒洋洋的。
“去商场逛逛吧,顺便吃点东西!”
母亲也冷着脸回答她。
两个人都保持着克制,交谈里包含着疏生,让母女都很难受。
最后还是母亲大度,把右胳膊一拐,做出一个等待她挎上去的姿势,看着她“嗯”了一声。
王冰心领神会,嘴一撅,身子忸了忸,摇晃着头,做足了一番无奈耍赖,最后才低头暗笑着挎上去。
“小样!”
母亲嘴一撇,乜斜她一眼,用手里拿着的报纸,在她的头上轻敲了一下说出这两个字,花开了两人的僵局。
母女二人就近找到一家大型商场,先去了二楼的餐饮区点了弄堂菜,又去了四楼的女装区狠狠地消费了一把,最后又到地下一层的食品区挑选了冰冰爱吃的各种零食,出来时两个人已是大包小包的多到拿不动。
母女两个人之间的隔阂,在购买过程的互动中慢慢消散,她们的感情也再向着正常的状态推进,这让满庭芳心上紧绷着的那根弦慢慢地放松,她长长地舒出一口气,把心稍稍放安稳一些,她觉得这一日的漫长胜过日常的一年。
“走,打道回府!”
走出商场。满庭芳发出了指令。
“回,哪个府?”
王冰有些尴尬地问。
“你说回哪个府?自然是你老娘的府,你那冰窝子,还没住够哇!”
满庭芳又拍了拍王冰地脖颈,不由得她多想,拽着她的胳膊,钻进了一辆出租车。
二人回到宾馆,放下大包小包,都先扑床上歇息。
“逛商场就是累,我这个脚后跟走多了就疼,看来真是老了!”
满庭芳坐起来揉着脚后跟,自顾自地说着,没有在意冰冰。她起身去烧了壶水,倒了两杯,先凉着。又把在商场里买回来的水果去卫生间洗干净,码在果盘里。
“冰冰,你快先洗个热水澡吧,洗完了,再吃点水果,然后好好睡个觉!”
冰冰没有反应,满庭芳心想:“看来是真累了,睡得这么快!”
先没叫她,继续收拾着,把刚刚买回来的大包小包重新整理安排。
看看时间不到九点,觉得还是把冰冰叫起来洗了澡再睡比较好,就过来轻拍她的肩膀,“哎,还是先起来洗了澡再睡吧,洗完了吹干头发,一轮睡到醒,多舒服!”
冰冰没吱声,却猛地起身扑在她肩上,拥抱着她,无声流泪,哭得身体都在抖动。满庭芳个子矮,看不到她的模样,只听她哽咽着说:“妈妈,对不起!”,继续哭泣。
满庭芳趴在冰冰的肩头,微微地笑了。她知道,冰冰不是一个善于表达感情的孩子,这一声道歉,已经包含了很多的内容。有了这个好的开端,她就可以和他就许多的问题慢慢对话了,她由衷的高兴起来,拍了拍冰冰的后背,笑到:“没事,孩子,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