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那位少年剑客见状如此,自是激动不已,旋即便把宝剑捧在手心呈去,询问对方是否认得,只是最后得到了否定的回答。
“素闻龙鸣奇剑之风采,只是老朽从未亲眼目睹。如不是方才门外的差役拿着通缉令找上门来,老朽怎会认得此物?”
白凤大失所望,哀叹道:“唉,还以为前辈便是在下要寻的‘元封子’。”
“元封子?”老铁匠闻后,突然哈哈大笑起来,讥讽道:“此人早在十多年前便销声匿迹,时人皆以为他已成传说,怎的还有愚者似汝?来此僻壤小城,身上还背着血案。依老朽之见,少侠只是穷途末路,意欲奔赴边疆求存罢了!”
“拓跋老前辈,在下是受清凉寺的高僧玄清大师指点迷津,特来此地寻访世外高人!”白凤先是缓缓拔出龙鸣剑,展示其间斑驳裂痕,而后又唤慕容嫣将玄清大师所托付之信笺示之,说道:“此剑因故受损,不知老前辈能否助我修补复原?”
“此非凡铁,老朽一介乡野,岂敢妄为?”拓跋老前辈趁着谈话间隙,又往官差衙役来的方向瞥了一眼,随后继续道:“你二人身背如此‘凶剑’,又让官府追缉,恐怕不宜久留陵城。还是速速离去,免得祸害自己,也殃及旁人啊!”
老铁匠话毕后便背过身去,连连叹息数次,不知所言。
白凤等人也知其意,便不再自讨没趣,打算应承离开,相约另日携良医再访,直至符文涛伤愈,而后另作打算。
辞别阿郁一家和符文涛,白凤与慕容嫣便戴上伪装,与赵小妹一同火速赶回驿馆,唯恐让官差先行一步,从他们的房间里翻查出些蛛丝马迹来。
各方追兵紧追至此,虽说并不是在意料之外,但也足够让人心惊胆战。如今回想起来,该是那日在玉满堂大庭广众之下的游戏太过张扬之故,方才使得白凤与慕容嫣败露了踪迹。
不过此等小事,必不能成为那对侠侣行善助人的壁垒。
在他们回到驿馆之后,便发现各自的房间皆被翻得凌乱不堪,各自的行李包袱也是如此。
听驿馆内的小厮所言,这是官大爷例行公事,叫他们把近日来入住的客人都指认出来。而此时白凤与慕容嫣恰好不在,躲过了审查,他们便直接翻查了住处,幸得最后差役们依旧是一无所获。
就在他们三人暗自庆幸之时,赵括也带着阿鹃从房间里走了出来,招手示意让他们一并前去陶勿用的卧房一聚。
还未入到门内,众人便可闻见那陶勿用此时正同鄂霏英打得欢腾:“你这老匹夫,老无赖,看本姑娘不把你给生吞活剥了!”
赵括听罢,连忙推开门户,大吼了声:“住手!”
只见房内亦是一片乱象,陶勿用卧在榻上指指点点,笑得挤眉弄眼;鄂霏英则是正值气急败坏,扛着双刀便扬言要杀要剐。
“赵公子,这老匹夫明明业已恢复如初,却还让他人百般照料。甚至,还让我服侍他如厕!”鄂霏英话到半晌,便瞧见归来的白凤等人,原先的怒目圆睁突然松懈下来,变为一副因为深受奇耻大辱而通红的面庞,“苍髯老贼,竟敢让我在他人面前出洋相!”
话音未落,鄂霏英便欲秉刀上前,将她以为的可憎可恨之人杀尽斩绝。
“鄂姑娘!”那位少年剑客见势不妙,抢先一步拦住了去路,出言相劝道:“陶先生固然不对,只是一味喊打喊杀,终究只会让矛盾加深。而且,恐怕鄂姑娘是被故意激怒,好让别人看一出好戏——毕竟,我们可不能让陶先生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鄂霏英收起双刀,疑惑地问道:“他先前这样对你,你怎的还帮着他?”
“鄂姑娘,现下时间紧迫,适才又有官兵上门,只怕不久以后会有更多追兵。”白凤回道:“竟然我们都已走投无路,为何还要滋生事端?若是鄂姑娘不从,我自当愿意先行护你去往北镇,让嫣儿他们留守,如何?”
“不,不必了……”鄂霏英一改适才的火爆脾气,羞愧地向众人讲道:“是我不明时势,一味刚愎任性,也是因为如此,才害得爹爹他……”话音刚落,便从鄂霏英眸间渗出些许泪水,然后她便捂着脸悲伤地走了出去,慕容嫣畏其悲从中来,不可断绝,便随同而去。
陶勿用见可笑的“玩伴”一走了之,也大叹了声“无趣”,随后讲道:“小姑娘好好的,怎的让你给欺负哭了?”
“陶勿用,你到底想作甚?”赵小妹禁不住怒斥道:“我看你根本就不想替人治病!”
“是呀,连一个失去手臂的人都敌不过,啧!”那苗女阿鹃与鄂霏英一同照顾了这老朽有些时日,自然也有自己的意见。
“哼,无知小儿!”陶勿用怒嗔道:“只不过是欺我年迈无力,方才偷袭得手!不过此等伤患历来是最难诊治,只因其视死如归,心中无牵无挂尔尔。只是老夫最见不得有人求死,所以老夫偏不让他死,就算不收一分一厘。请速速带我去寻他!”
话毕,陶勿用便从榻上坐起,套上了鞋子,一副整装待发的模样。
“哟,陶先生终于肯下床啦?”阿鹃如此讥讽道:“怕不是又让别人一拳撂倒,然后又不省人事了,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