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尖顿在纸面半晌,芙妮的叫唤声猝然逼近门口,许织夏一下回神,盖笔合上本子,迅速塞进抽屉深处。“我为你调了杯莫吉托,亲爱的!“芙妮托着两杯自制的简易特调,步履欢快来到她的书桌前,递给她不易醉的那杯。许织夏凝着面前薄荷绿的酒液,略有迟疑,还是伸出双手接过,只是没立刻去喝。
芙妮撑在桌沿,尝了口自己那杯伏特加:“你以前在港区待过?
噼里啪啦的雨声中,许织夏模棱两可回答:“有过一些......牵绊。
“开心的?还是负面的?”芙妮问,
许织夏抿笑了下,没说话。
她仰头,半杯酒鼓起了她的腮帮,她分了几口全咽进了肚子里,眼睛被酒精辣得微微敛起
“你不说我也能猜到,是和你的意中人。"芙妮自信地挑了挑眉,见她没有当即否认,芙妮迸发出更为巨大的好奇:“谁呢?什么姿色的男人才能被你喜欢?你就告诉我吧,我非要气死那个臭里斯!喉咙到胃里都热乎乎的,许织夏晃晃余半的酒杯,目光浸在酒里,思维不知何去:“我不知道
“不知道?
不知道算不算喜欢,或许正如那个人所说,只是单纯的依赖
沉默好一会儿,许织更才低声说“他叫周玦。
周玦是谁
芙妮在脑子里拼命搜索这个名字,确定自己没听过,不认得。见她不愿意再说,芙妮便没有追问。
“我也要回房间享受我的夜晚了。”聊了会儿后,芙妮一边念叨着稍后要看哪部电影一边离开,到门口又笑着回头:“如果还想喝,剩下的酒都在餐桌上。晚安亲爱的,祝你今夜拥有美梦!你地是,
门重新阖上,卧室静下
许织夏望向落地窗外湿淋淋的夜,突然觉得自己是时候要认清某些必然的宿命了
神游着,那杯草吉托不知觉见了底
许织夏并非乖到滴酒不沾,六岁的时候她就喝过酒,不过是误喝,当时醉得疯闹,留下不少笑料。
她心思细,一想起过去就容易多愁善感,所以不想在这样的夜晚太过清醒,否则必然会是一个不眠之夜。于是微醺状态下,她不由自主走出房间。
客厅未亮灯,周围半明半昧,芙妮正在卧室里观影,门底下闪着光源
许织夏给自己添了杯伏特加,后倚餐卓,在暗昧里安安静静小口慢据
出神多时,那阵雨已然下过去,外头的夜色静悄悄的
喝着喝着就喝不到酒了,许织戛把空杯子颠倒,晃了晃,流不出一滴。
她叹气,人逐渐恍惚起来,酒热人,她还把外搭的开衫给脱了,又歪着脑袋放空了会儿,搁下玻璃杯,过去推开门,悄无声息走出宿舍,许织戛步子虚浮,一路飘到电梯间,按了下乘钮后,就自己呆呆站着,半点声儿都无,也没在意身边有人耳旁忽然响起一声她的名字
她倒不至于神志不清,能听出是里斯的声音,但头脑不比平时,因此没去看他,只自己“嗯”了声。
她的出现,里斯惊喜的心情溢于言表:“要出去吗?
许织夏点点头,电梯门敞开,她不紧不慢走进去
“我也是。"里斯语气愉快,跟上前:“有时差,睡不着。
许织夏温吞“哦”了一声,迟钝两秒,又晕乎乎地说:“......那你早点睡。
里斯一愣,忍不住垂眸笑了
再抬眼,里斯才瞧见她一片酡红的脸,发觉她饮酒了,想问是不是芙妮又拉上她陪喝酒了,略作停顿,还是把话咽了回去。因为感觉到她情绪有些低迷
里斯凭这张脸和身家背景,走到哪里都有姑娘喜欢,以往他都是被动恋爱,许织夏算是里斯第一个主动追求的姑娘关于她的初印象,里斯一直没忘
四年前在斯坦福的首堂课,自我介绍的流程千部一腔,但每个人都不乏对大学校园生活的新鲜感,热情沸腾,唯独她是冷却的,尽管她起身时教室里的起哄声最大
她说,她叫许织夏
里斯喜欢她的声音,像柔软的风,可就这么几个字,她都卡顿了好些秒,当时他想,为什么呢,为什么会有人对自己的名字这么陌生:说完之后她又沉默很长时间,似乎在和某种情绪较劲,最后她向教授鞠躬,深表歉意,请求缺课几分钟她的眼睛红得像清澈的湖面倒映夕阳,他在课桌撑着脸,望着她匆匆离去的背影久久转不回眼
当时随意翻开的那页书上写着,“树突接收到刺激信号,并产生神经冲动......’
他就是那时莫名其妙对她产生了神经冲动
后来相处得多了,他开始沉迷,不只是外表和智慧,她身上有股韵致,又坚强又脆弱,又柔又冷的,他没见过这样的女孩儿,美好得要碎了,让他不敢贸然沾染
里斯总觉得她这股劲底下藏着鲜活的什么,男人对女人都是有探知欲的,于是他就也越发难以自拔。如同此刻,他没作声,情不自已跟随她。
许织夏仅仅是想散步而已,没管他,兀自出电梯,出公寓,弯下半坡,慢吞吞走到了那条种植着海棠的道路上。里斯以为她在为称呼的事不高兴,收敛笑容,郑重向她赔不是:“抱歉,请原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