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汐坐电梯直达了浮山湾酒店的顶层套房,等推开这扇厚重的门,映入她这双眼的是一片黑暗,客厅落地玻璃窗外的海面波涛暗涌,衬得室内有种会被溺亡的窒息感。周境川立在外面,伸手无声无息地将门给关上了。
随着身后幽暗的光消失,路汐犹豫了瞬,没有去开灯,摸着黑往主卧走
空间格外的静谧而空旷,一眼就能寻觅到位于床中央的黑色身影,容伽礼像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动也不动地躺在黑墨色的真丝床单上,离近了,近乎能从空气的温度变化感知到他体温。很烫
路汐眼尾余光注意到搁在床头柜的冰水和白毛巾,像是降温用的
她弯腰站着床边,却尽可能地没有挨到任何地方,思忖几秒,才很轻很慢地去掀容伽礼的被子,果然如所料那般,先是看到了他被白色绑带缠绕的右手,指骨清晰而发红,遗留着前不久结束完最血腥的拳击格斗的痕迹。越看,越揪心
容伽礼在年少时,就有去国外地下拳击俱乐部打拳的习惯。
在那个游离在法律之外,没有规则可言的斗兽场
他将容家最尊害的继承人身份自我割裂开。肆意地把压抑的旺盛精力都发泄在了那个地方
路汐犹记第一次跟容伽礼真正熟悉起来,就是他母亲忌日这天
那时父亲路潇的债台高筑,那些人打着“父债女偿”的旗号想把注意打到她身上,出于太多无亲的处境,路汐只能被送到江家寄宿念书,而她很想父亲,数着日子,已经快十天没有回家了。
于是便独自偷偷的溜了回去,谁想在半路上被人给拦了下来。
天很黑,巷子四下连只野猫的踪迹都没有
那个曾经疯狂跟踪过她,又被赧渊不要命似的堵到打过架的高年级学长将她往里面拖,拽到了黑暗的角落里“路汐?跟在你身后的那只忠诚野狗怎么今晚没一路护送你回来?
“他不在,你跑的了吗?
“听说你爸,为了给你死掉的那个妈治病以前借了不少高利贷,利滚利快拿命抵了吧?
路汐清瘦的后背重重撞在破败墙壁前,格外疼,却咬着唇肉没喊出声
她生的真美,模样也很乖,对方却想撕碎她身上的百褶裙,把烟吸到头后,将还在燃着猩红的烟头捏灭在旁边竖着的粗陋排水管上,吊儿郎当地说道:“你没有任何人可以求助啊,你爸一身债自顾不暇,姓赧那条野狗再敢来乱吠,下次就不是废他一只手臂那么简单路汐,打个商量怎么样啊?我追求了你这么长时间,你就算不答应,怎么着也得给我点甜头尝尝啊?路汐绷紧着肩膀,指尖已经将手心掐成了血色。
对方下流龌龌的话和刺鼻烟味的气息,都让她感到一阵反胃,没忍住把厌恶全写在蹙起来的柔和眉眼间。”知道怎么让男人高/潮吗?
他自以为调情:“今晚你要是能取悦我的话一
话还没说完整
忽而察觉到一阵压迫感淡淡袭来,是有人无声地站在了他身后,惊得刚转过头,余光睹见了幽暗的光线照着的那只手,指骨清晰而修长分明,被白色绑带牢牢缠绕着还未彻底反应,那只手的主人就将他脑袋往灰白的墙壁狠狠一撞。
紧接着,是语调平静的问声:“取悦到你了吗?
头顶的月光似乎在这刻从乌黑云层倾斜而下,让来的人模样,顿时在黑暗里清晰起来。
路汐颤着视线看到了。
是容伽礼
他跟平时待在那栋华丽神秘的欧式别墅里的美少年模样判若两人,像是刚回到这座海岛,着了件简单的黑色T恤和长裤,沿着腕线显露的青筋将他冷白手臂衬得流畅而有力。而在此同时,那张精致又具有攻击性的脸,正面无表情,将骚扰她的学长往墙壁砸得头破血流,又问“高/潮了吗?'
前一秒还在骂赧渊是条野狗的人。
下一秒就被容伽礼像条死狗一样,扔在了垃圾桶旁
而容伽礼淡淡地收了手,身上锋利冷感却很重,转身要走时,路汐下意识地伸出白皙的手,抓住了他右手松散开的一条白色绑带。抓住了。
路汐惊回了现实。
是她被抓住了一一容伽礼不知何时已经苏醒过来,修长滚烫的五指扣住了她细手腕,房间没有光太暗,随着他动作慢条斯理地揿亮床头柜上的,一道雪亮的光直直照在了两人之间。被光照得路汐心惊肉跳,手腕间肌肤的灼热提醒着她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就在她白了脸,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掀他被子偷看的这种举动时,容伽礼却罕见的什么都没问,也没有出言调侃得让她佯装不下去。他松了手,从黑色的真丝大床下来
当着路汐的面,毫不避讳地露着高大的身躯,从肩到身前腰腹都被恰到好处的流畅肌肉覆盖,只是再漂亮的线条也难掩一些拳击时受到的新添伤痕,看上去性感又充满了血腥的违和感而容伽礼熟练地先解开了缠绕在双手的白色绑带,随着长裤扔在了床尾
路汐还站在原地,直到容伽礼走进了浴室,才敢轻轻地喘气
明明从头到尾他眼神都没压自己一下,却仍然让路汐有种擅自冒失地闯入了属于他的私人领域,早已在不知不觉中被容伽礼充满攻击性的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