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殿下,是老臣孙女儿去了……”
神武将军后面说了什么祁容舁一个字都没听到,满脑子都是‘孙女儿去了’几个字。
孙女儿?
是谁?
“谁去了?”
“哪个孙女儿去了?”
“告诉孤……哪个孙女儿去了?”
祁容舁眼前发黑,脑子一阵阵的抽疼,浑身如坠入冰窟般寒意刺骨,他眼神涣散,一手紧紧抓住车辕让身体保持站立,却颤抖着嘴唇不停追问,誓要听一个他想听到的答案;
可是,他又无比的清楚,虞家只有一个女儿!
虞靖飞也只有一个孙女儿!
如同炸裂般的脑海再次响起决绝的声音;
‘生生世世,不复相见!’
“不……”
“不要……噗嗤……”
被恐惧淹没,浑身彻底被抽干力气的祁容舁眼前一黑,喷出一口鲜血后就倒地昏了过去,吓得所有人心惊胆战,又是一通兵荒马乱……
……
再次睁眼,祁容舁已躺在东宫床上,旁边儿守着哭肿了双眼的徐寅。
“咳咳咳……”
“殿下……殿下您终于醒了?”
“您身子哪里不舒服,奴才这就去传太医。”
见祁容舁咳的脸色苍白,徐寅就胆战心惊,说着就转身往外走去。
“回来……”
祁容舁纵使身体难受,头痛欲裂,胸口憋闷,可也没空看劳什子太医!
“殿下,您……”
“神武将军现在何处?”
祁容舁满脑子都是昏过去之前听到的事,必须找神武将军问清楚,他怎么都不相信他的阿窈已经……
虞窈怎么可能死?
前世若不是他昏庸无道,蠢笨无知,被人迷了心迷了眼,虞窈又怎么可能早早就去了!
而且还是以那种决绝的方式离开!
前世,他明媒正娶虞窈,可在登上皇位后没给她皇后尊荣,也没给她一个正妻该有的体面和爱重,让她人人可欺,每每想到这里,他悔恨入肠,恨不能杀了自己!
今生,他想弥补前世犯下的错,想用性命去爱她,去护她,去做一切她欢喜的事,可是她却没了!
没了?
这绝不可能!
祁容舁紧闭双眼逼回泪水,就挣扎着要从床上下来,可是吓坏了徐寅;
“殿下……殿下……”
“回殿下的话,神武将军在广殿面圣。”
以为祁容舁生气他没有及时回话的徐寅,跪在地上连忙回答,心里祈祷太子能安安稳稳躺在床上歇歇。
可是,祁容舁不管不顾,穿好鞋就大步往外走,对于身后徐寅的哀求劝慰充耳不闻。
就这样,他如同疯了一般,眼神晦暗不明,不顾一切朝着广安殿而去,所到之处,人人跪让,但他却理都不理。
直到广安殿外,大总管明成公公才让他停下脚步。
“殿下就是再着急也不能这般闯进去,您昏过去,神武将军父子又病重,陛下正为此事发愁,您不如在此等等,好让老奴进去通传一声。”
想起前世,明公公明里暗里对他帮助良多,祁容舁听了他的劝,人也渐渐冷静下来,便站在殿外听着里面的声音;
“陛下,老臣……咳咳咳……”
“快,快给神武将军赐座!”
“多谢陛下!”
“虞公,你这番到底是怎的了?前几日奏折不是还好好的么,怎的几日功夫就……”
“此事本不该在陛下面前提起,只是臣的孙女儿她……她去的惨呐!”
听到这里,外面的祁容舁又开始头痛欲裂,浑身颤抖不止,为了弄个清楚明白,他咬着牙,靠着门框站立,听着。
“虞公的孙女儿虞窈,她怎的了?”
首位上的顺安帝也诧异不已,不由追问。
殿外的祁容舁背靠门框,一手扶着抽痛的胸口,死死咬住舌尖让自己保持清醒,认真的听着接下来的话。
“老臣的孙女儿本就病重,大军行至肃州交界,那马突然发狂,拉着马车……呜呜呜……”
话还没说完,神武将军一个铁骨汉子就嚎啕大哭,泣不成声。
“拉着马车坠入断肠崖……呜呜呜……”
“陛下,老臣的孙女儿没了,尸骨无从呐……呜呜呜……”
殿内传来神武将军悲痛的哭嚎声,让殿外一众太监宫女,以及宫卫都忍不住跟着落了泪。
殿内首位的顺安帝,不由联想他一生子嗣单薄,老大老二出生没多久就夭折,老四老五养了几年后也相继病去,如今就剩太子和六皇子这两个儿子,连个女儿都没有,竟也忍不住跟着落了泪。
而殿外的祁容舁,在听到虞窈连人带马车一同掉入断肠崖后,喉咙涌上一口腥热,他忍着胸口抽痛,闭眼吞下这口腥血,浑身寒冷颤抖,却依旧不死心的靠在大殿门框上,死死咬着舌尖儿保持清醒,就是想等神武将军出来亲口问个明白。
“虞公节哀!”
顺安帝的伤心来的快,去的也麻溜,他擦干眼泪,从首位下来轻拍着神武将军的肩膀安慰。
“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