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德用府邸,
后院,
赵时拿着中性笔,一边写写画画,一边问道:“老将军的身体可还扛得住?”
王德用神情一恍惚,急忙点头,他刚才其实是在看着赵时的脸发呆,不是因为赵时的脸像赵祯,而是,赵时太年轻了,年轻到他好像像赵时这么大的时候,已经是六十来年前的事情了,六十来年,寻常人家都能传到四五代人了。
所以,
王德用单看赵时这张脸,是万万不敢相信的,这是能做他玄孙的年纪,而他那些玄孙在这个年纪,最常做的事情是……
爹爹给钱,
爷爷给权,
曾祖给名,而赵时,赵时在筹谋枢密使的升迁,当然,这也与他的身世有关,但是,抛开他的身世背景,这个对王德用而言,过分年轻的年轻人,真的就不够优秀吗?
王德用探头看了一眼赵时纸的文字,有些不太娴熟之感,却写的大多在理,而且有条不紊,给人一种非常值得信任的安全感:“狄青自身?”
“狄青自身是指那个什么抑……抑……”
“抑郁症。”
赵时回答,
“对。”
王德用便有些不信:“郎君那日在河边说狄青是抑郁症,真的有这种病吗?”
赵时无奈的看了他一眼,现在就连八十来岁的王德用都能清楚掌握自己的动态了吗?
自己还有秘密可言吗?
自己不会是在开直播吧?
感谢赵祯赠送的一发超火……
这也是为何赵时不愿意玩阴谋的缘故,一来,玩不过那些老狐狸,二来,赵时太吸睛了,吸睛到赵时个厕所,都有七八个官员问用了几页纸,这还玩个屁啊玩,只能是堂堂正正压过去。
啪
赵时抖了一下纸,没有多解释抑郁症的概念,轻声对王德用道:“王老将军,我知道您早已有了卸职之心,但是,能否劳烦您再挺一个月?”
“一个月?”
王德用斜眼看着赵时,干瘪的手掌拍着干瘪的胸膛:“古有姜子牙八十为相,今老夫才不过七十七岁,别说再撑一个月了,郎君就是让老夫现在就阵杀敌,老夫亦能杀他个对穿。”
您可别吹牛了,
历史记录您明年二月就得死了,您可跟狄青不一样,狄青是忧惧而亡,属于能救那一类,您这是老死,神仙难救。
当然,
赵时也不好这么直爽,还是稍微的虚伪了一下:“老将军说得对。”然后便将纸张放到对方面前,很快的转移了话题:“老将军请看,我将狄相公官复原职的难题分成了四个,您看有没有什么要补充的。”
王德用无奈的摇摇头,
老夫才七十七,就这么不值得你信任吗?
当然,
王德用自己也不信任自己,然后低头看向了赵时写的东西,赵时几乎将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除了狄青自身的问题,还有竞争对手,民众反应,百官阻挠:“郎君可是忘了最重要的?”
“什么?”
王德用本来还有些骄傲的,毕竟,这年轻人看这里还,还是远不如自己这些老年人,但是,等他准备说出口的时候,却又怔了一下,这哪里是不懂啊!这分明就是给了自己一个面子,让自己也能有点表现机会,否则,这一个难点赵时怎么可能想不出来:“官家态度。”
赵时还真没想到,
毕竟,
这一开始就是赵祯给他安排的任务,但是,细细一想,赵祯那里确确实实还需要注意一下,便填了去,还感谢了一句:“姜果然还是老的辣。”
我可去你的吧!
王德用斜了赵时一眼,他是认定赵时这是情商高,故意哄着他玩呢,老将军心底难免也有了些傲气:“别的老夫不敢说,但是你说这对手竞争,老夫却有些办法。”
“哦?”
赵时虽然已经想到了办法,但是,既然对方有,那自然是兼听则明:“愿闻其详。”
王德用便抿了一下干瘪的唇,拿捏了一番姿态,这才幽幽道:“其实有能力继任枢密使的人,不会很多,无非便是张昇,田况,贾昌朝等人,张昇,田况且不论,最有可能的便是贾昌朝,贾昌朝曾经为相,甚至,若不是郎君出现,他现在或许已经是枢密使了。”
“嗯?”
赵时适当的露出了疑惑的表情,果然,王德用忍不住用干瘪的手捋了捋稀疏的胡子道:“贾昌朝本来是不能回京的,也就是郎君出现那一日的前几日,他却被官家召入宫中,老夫虽不知内幕,却大约能猜到官家是准备用贾昌朝来制衡文彦博。”
“嗯?”
赵时挑了一下眉,前倾身子:“请老将军多说些。”
老将军顿时整个人都美了三分,还得是老而弥坚,便说的越发起劲:“今年元日之后,官家患病,甚至一度传出了张茂则与曹皇后谋大逆之事,张茂则与曹皇后乃是官家最亲近之人,官家如此说自是伤了他们的心,却也让他们不得不远离官家以自证清白,文彦博便趁着这个机会说,官家病重,不能无人照料,竟然住到了外宫偏殿之内。”
“当然,他乃首辅,做此事谁也不能说个不对,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