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澜跟曾祖父、祖父、师父闹了一出,她心里倒是痛快了一些,至少她把憋着的话给说出来了。这两天她任谁来也不见,谁劝也不理。欧仲怀被三个大佬一天派过来八次,小人第N次见到欧老二,对着他说:“殴祖父,今天再诊脉,我手腕都秃噜皮了。”搞得欧老二尴尬要死。
小人每日就是在院子里晒晒太阳,在屋里写写画画,和紫英的话也少了,有时候就愣愣往地坐在院子里,看着手腕的银铃发呆。
紫英实在是怕她有事,每日开解,也是将好话说尽。宇文父子和夕云都急的上火,可是又不敢招惹她。被她训了一顿之后,三人也都反思了一下,虽是为了她好,可是她又何尝不是呢?
宇文戟的震撼:是呢?她一直是那个样子,早在她为紫英几个扛了三鞭的时候,她说过:生而为人,何来贵贱?她曾在山谷练兵的条陈里提到:兵士保家卫国,但不可无谓牺牲;对各军官要求格外严格,严过兵士,她曾和夕云说过,军官的决定会影响一队人的生死,不能错。她看重人命。她带着她的赤子之心,随世而来,如此光芒万丈。夕云说的对,不是她过慧,而是自己太愚。一想到是自己拖累她,才让她独自面对哥丹威,宇文戟心惊又汗颜。
第三日清晨,紫英打开院门时,看见了不知是刚来还是来了很久的站在门口的镇南侯宇文戟。紫英开了门侧身让他进了院,低声道:“小姐这两天过得不好,这会儿还没醒,属下冒着被罚放侯爷进门,您还是进屋好好劝慰劝慰去吧。”
宇文戟进门的时候,小人睡得很香,她很放松,哥丹威说他进门的时候她就醒了,慈宁宫那晚他一动她就醒,但此刻她就那么放心地睡着,她信他。一歪头扫到了书案上的她写的字,宇文戟只看过一次她的毛笔字,是生辰画上的那句诗,她习惯用炭笔,为此他还着人一直为她做着炭笔。拿起这些纸他才震惊地发现,里面是他自己、父亲、夕云大师的字迹,有那么一瞬,他都怀疑自己失忆了,他怕不是真写过吧?如果不是确定他没写过这样的诗句,他真就信了。
其中有一张,宇文戟看了,这不是他们几个的字迹,看不出是谁的字迹,这小丫头的字迹各种以假乱真,却猜不到哪个是她的: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看了几遍,他了然了,是呢,这孩子总是不断变化,探索,她不断地超越和成长,自己确实应该去帮助她,把她困在这里,是保护她,也是毁了她。
床上的小人动了动,然后她醒了,却没起,爷俩就这么隔着纱帐,一个坐着没动,一个躺着没起。
“祖父,您过来抱抱我吧,我想你三天了。”宇文澜躺在床上,没动。宇文戟坐到了床边,把她搂在怀里。“我不该发脾气的,肯定伤了你们的心了,我总是不知道该怎么说,好像一直也学不会。从我知道他要来杀您,我真急了,我一直想着法子杀他,这次派出去那么多南瓜,我其实是冒险的,他们还没练好,不足以应对高手。可我太小了,太弱了,我出不去,我不能受伤不能生病,我强行把他们送出去执行任务,甚至他们有可能会为此付出生命,我违背了我坚守的法则。”一滴晶莹的眼泪滑落“可是,我不后悔,您一直怕我出事,我又何尝不是呢。我曾经在那个世上,我没有情感,也不能有情感,那会影响判断,会有软肋,太致命了。我试图藏起来对你们的情感,我想我就替娘亲承欢膝下就好了,等我长大,我就趁出嫁离开,到那时你们甚至不会察觉什么。可是,我做不到了,我心里全是您、曾祖父、师父还有殴祖父他们,我舍不下了。说不后怕是假的,哥丹威他太强了,我根本打不过,我从来不知道什么是内力、轻功,我以前会借助武器伤人,但内力我理解不了。那一晚,我最担心的是我回不来,我怕你们伤心。别怪哥丹威,一开始我想杀他,见了他,我又想收他,我是不是很矛盾?他很单纯,有颗真心,可惜被南楚蒙尘了。从北叶林回来,我以为您不会怪我了,因为我把自己保护的很好,我没受伤我还拐了一个南楚将军回来,可我没算到您担心了,知道到我不见了,是不是急死了,我能想象那种情感。我们在对方的心里都太深了,影响判断了,我师父是不是怎么也算不出我在哪了?他也被我牵绊到了人间,不再是佛了。可是,我好欢喜,我好欢喜我心里住着这么多疼我的,爱我的人。我不怕了.......”
小人就这么絮絮叨叨地说了很久,宇文戟没有打断她,静静地听她说。夕云大师和宇文阔立在门外,也静静地听她说。
阳光透过云层,穿过窗棱,照在祖孙俩的身上,暖意融融。宇文戟将她抱起,轻声道:“梳洗完,祖父带你去给曾祖父、你师父赔个罪,你是孩子跟长辈发脾气终是不对的。”小人认真地点了点头。“再有,祖父跟你道个歉,也替曾祖父你师父和你道个歉,我们几个老的,也不该瞒着你,让你担了那么多心。”
祖孙俩对视了一下,都笑了。
雨过天晴。
被诸葛逸折磨的哥丹威快死了,被哥丹威折磨的诸葛逸快疯了,两人在宇文澜的一月之期里相互折磨着,大把大把地掉头发,满嘴燎泡,两人一个想回赤羽卫,一个想回南楚,但一想到公子吊儿郎当儿的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