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三月,恰逢今年的清明和上巳节是同一天,钦天监测算同日宜起祭蚕,烨帝便只领了景旸前往东都祭祖,而皇后等留在京中例行先蚕礼。
行礼之前,皇后斋戒三天,并着令从祀的四品以上妃嫔与皇室内眷,陪祀的文四品、武三品以上命妇,女官及内侍、宫人等入坛者斋戒一天。
典仪诸事皆由工部主持,太常寺、太仆寺及内侍局协理。
亲蚕日辰时初刻,皇后着常服率内外命妇等乘舆由永裕门出,赴皇城北郊的先蚕坛。
至坛内门后入具服殿盥洗更衣,着礼服登亲蚕坛拜先蚕西陵氏神位,从祀嫔妃、命妇等皆在坛下,行六拜三跪三叩礼。
次日躬桑日,巳时初刻,皇后着龙袍,从桑妃嫔等着蟒袍,乘舆出宫。
至先蚕坛少憩,司苑司尚仪奏请皇后采桑,司宾司尚仪引皇后至采桑处。
司乐司作采桑歌,皇后右手持钩左手持筐,至东畦第一棵桑树采桑一条,复行至西畦第一棵桑前采桑两条,然后上观桑台御座观从桑者采桑。
鑫贵妃、嘉贵妃、宁妃、景昕与嘉懿各采桑五条,凌芸及诸王臣命妇等采桑九条,另各有蚕妇二人助采。
采毕,歌止。
皇后回到具服殿,受从桑众人行六拜三跪三叩礼,乘舆还宫,躬桑礼成。
待到茧成,又择吉日,皇后复领从祀嫔妃内眷亲诣先蚕坛,举行献茧缫丝礼。
隔日再行治蚕礼,只待蚕妇将丝继续缫完,送往尚衣局以供绣制祭服,至此先蚕礼成。
恰是此时,花晨月夕的牡丹开得正胜,因内眷无需参加治蚕礼,凌芸念着凊葳日日在东宫抑郁怄气,便命人去请凊葳过来一同赏花,又招呼景昕作陪。
细想单请凊葳不妥,凌芸就让人也给嘉懿、苑嘉还有任艺都送了请帖,许是因为景昕坐镇,她们竟都赏脸赴约,而任艺还将大病初愈的景琮带了来,有了孩子,气氛倒是热闹了许多。
众人赏过牡丹便往涵韫楼二层敞阁吃茶,闲话一番,见凊葳神色倦怠,凌芸便主动陪她到一楼西厢房休息。
由凌芸搀扶坐在软塌上,看她仔细给自己弄靠垫,凊葳故意揶揄她,“果然今时不同往日,你倒学会阿谀奉承这套。”
凌芸嬉皮笑脸地坐在凊葳身边,“哪有?”
凊葳舒服地倚靠在窗前,一边将凌芸递给她的薄毯盖在腿上,一边故作矫情道:“说好请我来赏牡丹的,怎就变成把全东宫的都请来了,连那个碍眼的都不落下。”
“哪里就是全请来了,那些姬妾可一个都没请。不过,我若是不请那碍眼的来,紫微宫里明日就全都是咱们姊妹的闲话,必会说咱们阮家的女儿最是不容人的,说本来咱们这身份就比她高,还待不见人家。”
“她任性跋扈,我就是不待见她又怎样?”
“你就当是太子图新鲜,她不过是怙恩恃宠,绝对不会越过你去,你千万别太较真,眼下你这肚子才是最要紧的,旁的事都是浮云。”
“往常你那倔驴脾气,可是只认死理的,如今倒是看得开,景明究竟施了什么法术,居然能让你转性了?”
“你哪来这么多废话,你那一点就炸的炮仗脾气,还不是在进了宫之后变成了风箱,一味地往自己肚子里憋闷气。”
“阮凌芸,你别得寸进尺啊,真当我现在行动不便,不能修理你是不是?”
看凊葳作势伸手要打自己,凌芸连连求饶,“可使不得,使不得,您呀现在金贵得很,我可不敢惹您,真要是磕了碰了的,搭上我全部身家性命也赔不起。”
“少耍贫嘴,你聒噪得我脑仁儿疼,你赶紧上去陪稀客吧,我要眯一会儿!”
安顿好凊葳,凌芸从一楼西厢掩门出来,看景明正带着景琮在牡丹花丛中扑蝴蝶,福祐、玉娟等内侍宫人跟着照顾,玩得不亦乐乎,便没过去打扰。
和莲心一同上了楼,发现只剩景昕和任艺在,问了才知嘉懿和苑嘉到耳房更衣去了。
原本任艺正向景昕分享孕期需要注意的事,见凌芸回来,二人便拉着她坐在一起说私房话,哄她也抓紧和景明要个小宝宝,羞得凌芸时不时就拿着帕子遮自己涨红的脸。
三人正聊得热火朝天,楼下猝然传来尖叫连连!
出了先蚕坛的内左门,嘉贵妃与皇后玩笑道:“一会儿可得叫典仪把车赶得快些,我还想着去芸丫头那儿看看牡丹呢。”
皇后浅笑,“你急什么,这花得开到谷雨之前呢,明日再看也不迟啊。”
“近日春雨绵绵,难得风和日丽,我可怕错过这赏花的好天气。”
“雨中赏花也别有一番风趣的,只是,你原不是最不喜牡丹的吗,怎么今年有了兴致?”
“那还不是怪姐姐你啊,竟有这么一个会侍弄花草的侄女,经她之手后,我宫中的玉兰今年开得最好,可想她把自己宫中的花得养得多好啊。”
“这本不是芸儿的能耐,她那养花的手艺皆是从她外公那里学来的,那花肥的配方可是羲家祖传下来的秘方,不外传的。”
“那可是咱们景明捡到宝了呢。”
话音未落,只瞧着玉妍行色匆匆朝她二人过来,忙不及行礼,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