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电划过长空,照亮了整个云翠阁,东稍间的纱帐里隐约可见有人正在翻身,辗转难眠。
伴着一声闷雷降临人间,让毫无睡意的凌芸惊坐起来。
自打羲氏入宫回来,一切就不了了之了,前前后后近一个月过去,羲氏也没有给凌芸正面的回答,到底皇后是何态度也未说明,而她平日便到西府帮忙张罗,完全忽略了凌芸。
阮戎歆因为军务繁忙,半月前便寄居在太微宫的校练场,从未回过家,凌君也因太子大婚要一直留在紫微宫当值,不能时常在家。
凌芸就像那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至此,她郁闷了近月,不仅仅是因为那个赌注没了着落,更是因为家中除了莲心,没人能闲下来陪自己。
突然,只听门口传来急促的敲门声,已经入夜,凌芸估摸着是莲心听见雷声,担心自己惊醒害怕,于是便朝门口喊了一声,“我没怕,莲心,你回去睡吧。”
不见那敲门声间断,反倒更加连续,凌芸一时懊恼,却又不得不忙下去查看。
她光着一双玉足蹦到地上,一面数落着莲心一面朝门口走去,“我说你是不是睡蒙圈了啊?我说话你没听见吗?”猛地打开房门,却见屋外毫无人影,凌芸突然觉得情况反常。
爹爹和哥哥都是习武之人,阮家势力又大,难免会在外为人不服,招惹仇敌,如今二人皆不在家,恐不是什么刺客来寻仇的?
想到此处,凌芸心内不禁一惊,本欲关紧房门之时,猛地扑进来一个影子,蓬松凌乱的长发直直地垂在一袭白衫之前,忽来一阵冷风,将长发吹开,狰狞的面孔露了出来,吓得凌芸立刻大叫起来,“啊!鬼啊!”
顿时惊慌失措的凌芸疾步往东间跑,躲在一个立柱的犄角紧紧地抱着帷帐,胆怯地嘟囔道:“哎呀,我们阮家都是正义之士,从未做过什么伤天害理、谋财害命的事,我爹爹和哥哥出征打仗也实属无奈,为人臣子不可不为国卖命效劳。
实际上夺你性命、毁你家园的都是当今圣上的主意,所谓冤有头债有主,你要追魂索命你去紫微宫里找皇帝去,我只不过是个黄毛丫头,我手无缚鸡之力,除了平时爱调皮捣蛋,我可什么都没干!”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凌芸口干舌燥,侧耳只听外面唰唰的雨声,再无异常。
难不成是我睡蒙圈了,刚才的鬼影只不过是闪电晃的树影?
景明被凌芸这连珠炮似的求饶逗乐,不禁笑出声。
凌芸收拾被自己吓得破碎的小心脏,正想打算起身一探究竟,突然传来瘆人的声音,忽远忽近。
隔着落地纱,凌芸隐约看见好似男子身形的影子在晃,足足八尺有余,心中不禁也打了寒颤,却鼓足了勇气,一把掀开落地纱,抬手就是一拳,只见那拖着长头发的白影向后一闪,而地下的影子也向后挪动。
凌芸心想,都说鬼是没有影子的,这个货真价实的假鬼,就让姐姐我好好领教领教吧。
随即,凌芸紧跟着白影过去,挥手又是一拳,这次却被狠狠地回了一掌,凌芸不甘示弱,索性使出自己的功夫,伸腿抬脚,想要绊倒他,又伸手去抓那飞舞的长发,想要制服他,看看他到底是何方神圣。
十多招之下,景明有些招架不住,暗自揣测,丫头年岁不大,不仅会武功,力气还不小,招招都是狠招,再僵持下去,自己肯定吃亏,赶紧制造机会摆脱她。
忽然看他左右闪躲,逐渐向门口移动,凌芸一个转身挡住他的去向,“想逃,没那么容易。”
凌芸使出绝招,收手俯身,一只脚由后向前抬起,奋力劈向前面,而景明双手交叉,抵住飞来的赤足,死死地卡住!
“放开我!死鬼!你活得不耐烦了吧!”
接着,一清新带着散漫的声音入耳,“你这功夫也不怎么样嘛,三下两下就被我给制服了,哼,你服不服啊?”说着,景明又用力掐了凌芸的脚踝一下。
冰凉的手紧握着她的脚,凉意随着脚向上蔓延,凌芸突然意识到大事不妙。
大靖有一个习俗,凡是未出嫁的女子,都不得让除自己父亲和亲兄弟以外的男子看见自己光着的玉足,而男子也不得擅自偷看或强行窥看,否则一经发现破戒的男女,都将处以极刑。
“你不要命啦?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已经犯了死罪!赶紧放手,姐姐我可不想被你连累。”
一声冷笑,“我不怕死,怎么,你怕啦?”
凌芸自是不甘示弱,脱口而出,“鬼才怕死呢!”
“那你叫声大爷,说几句好话求求我,我就放了你。”
许是喊得太过用力了,凌芸发觉自己的眼前渐渐闪出了一片星星,却还是硬着头皮反抗道:“你做梦!”
无论凌芸如何挣扎,景明都紧紧地扣着凌芸的脚,说什么都不肯撒手,“呵,敢情不是我难受,如此,你便就这样吊着吧!”
被吊着的凌芸气愤极了,从小到大,还没有人敢这样羞辱自己。
转念,想起之前哥哥就提示过自己,这招回旋若不能做到即快又准,就很容易被人卡死。现下自己就被困入了绝境,那么只有奋力一试了。
突然不知从哪里,冒出一声“抓刺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