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宁瑾摊开满是黑色血迹的双手,浩歌颤着手拿起绢巾,倒上一点水湿透后,覆在宋宁瑾手上。
血迹被轻轻一擦,沾满一张绢巾,放进盆里,让水一泡,便是一盆血水。
看着这画面,浩歌脸色苍白,把绢巾拧了又拧,血色还是留在了绢巾上。
“算了吧。”宋宁瑾捻起浩歌手中泛红的绢巾,放在手里,用力的搓擦,“这血,擦不掉了。”
浩歌闻言,忍不住轻声啜泣。
木兰赶紧捂了浩歌的嘴,心惊的看着平静的车帘。
宋宁瑾满眼悲哀,把绢巾丢进盆里,一低头看见身上的斑斑血迹像是一个孩子留在怀里,他还有把长命锁。
宋宁瑾头痛欲裂。
她不知道为什么赵璟辕要杀了那些人,如果说战场上对待敌人,对待俘虏,要斩尽杀绝以防后患,那这又算什么?这些都是手无寸铁的普通百姓,到底犯了什么罪,引来杀身之祸?
“县主,把这身衣裳,换下来吧。”木兰轻声说。
宋宁瑾浑身无力勉强点了头,木兰便寻了一身干净的衣裳出来,给宋宁瑾换上。带血的衣裳就塞进一张布包里。
离开风见愁前往碎叶城,这之间不过半日的距离,可宋宁瑾等人未进油米,又经历了那场惊心动魄的屠杀,赶路起来自然分外费力。
赵璟辕的侍卫都是久经战场的兵士,自然耐得住。
辛苦赶了半日的路程,在正午时分遇到碎叶城迎接他们的军士。赵璟辕下马来到车前接宋宁瑾下车来,宋宁瑾等车停稳后掀帘下来。
看见赵璟辕向自己伸出的手,宋宁瑾打心底的害怕。
“多谢殿下。”宋宁瑾搭着赵璟辕的手下车。
赵璟辕“嗯”了一声,往城门去。宋宁瑾也跟上他。
城门一众兵士之中,站了一个华服打扮的俊丽男子,宋宁瑾走近了才觉得这眉眼有些熟悉,难道是周湘云的兄长,冠军侯周勤晗?
“劳累周侯了。”赵璟辕这么说了,那来者就是周勤晗无疑了。
“见过殿下,宁瑾县主。”周勤晗双眼笑眯眯的,很是可亲。
宋宁瑾亦还礼。
“周某已在城中酒楼备下薄宴,为二位接风洗尘。”周勤晗说道。
“诶?”赵璟辕抬手拒绝了,“先去军营。”
周勤晗讪讪一笑,点头应下,在前面带路。
宋宁瑾走在赵璟辕身侧,听他问起关于北境战事。
“宋王爷可有消息?”
这也是宋宁瑾最想知道的。
宋宁瑾紧张的等待答案。
可周勤晗的回答却云淡风轻,让宋宁瑾有些不适。
“忠毅王爷呀,一直都没有消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周勤晗说道。
赵璟辕听了都皱起眉头,满心疑惑:“周侯,不说忠毅王品阶在你之上,就说情分,他与你爷爷是关山十二州的战友,你怎的如此没有礼数?”赵璟辕训斥道。
周勤晗只是阴恻恻的发笑,用十分扭曲的语调阴阳怪气的说:“是了,忠毅王威名赫赫,是国之重臣,我怎么比得上他?”
这是在说什么?
赵璟辕说东,他说西?
风马牛不相及。
不过宋宁瑾倒是看出来了,这个周勤晗与自己父亲宋承煜的关系并不好。
赵璟辕瞧着这人的模样,也不愿意搭理,路上再没说一句话。
好不容易到了军营,可并不见人,只有军士在起火擦刀。赵璟辕看了一圈,不等他问,周勤晗就解释了说:“安瑜世子带兵出去巡防,李将军腿伤未愈,在营中养伤。”
“可小央信中分明说哥哥受了重伤!”宋宁瑾心想。
“安瑜世子不是受伤了吗?怎么不是周侯巡防?”赵璟辕问。
周勤晗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变得难堪,接着宋宁瑾便看见周勤晗的耳尖红透,“忠毅王府天大的势力,整个军营都听忠毅王府的号令,就算是陛下来,也不见得能够使唤他们。”这是一种羞愤的神情,到底是什么原因使得他说出这样的狂妄之语,宋宁瑾暂时不得而知。
“周侯,你最好谨言慎行。”赵璟辕瞥他一眼,不屑的往前看去,“既然安瑜世子不在,就去见见李将军吧。”赵璟辕说完便等着周勤晗带路。
可周勤晗的脸色不知为何的显得阴郁,宋宁瑾不太喜欢周勤晗,他身上总有一种给人阴险的感觉。
“当然,殿下这边请。”周勤晗十分恭谨的在前带路。
他们在一个营帐里见到李将军,彼时他拄着一根木杖,在看军事堪舆图,他右腿上缠着伤带。宋宁瑾认得他,他是李君谦的兄长,李君尧。宋宁瑾曾与他见过因他是宋安瑜的好友,常常来家中。
“李将军。”周勤晗站在远远的冷森森的叫了一声,这看上去很生疏。
李将军淡淡的回过了身,原本暗淡的目光在见到赵璟辕与宋宁瑾之后明亮起来,“镇亲王?宁瑾县主?”
李将军拄着木杖,着急的向他们走来,赵璟辕的脸色也缓和下来,见李将军的腿脚不便,赵璟辕赶紧上前去掺住他,“辛苦了,捷报上说镇北王逃到了边境,多亏了你们。”
李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