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
刚在老乐师院子里吃完饭的容真,走去井水边,打了一瓢水,低头认真的清洗两手。
洗完手,她回到桌边,腰杆挺直的坐下,一丝不苟的继续干活。
只见,桌前的宫装少女,一双白净无暇的芊芊玉手,捏起了一把锋利小刻刀,再拿起旁边的木料疙瘩,埋头认真的雕琢了起来。
这块木料是她从俞老前辈那里顺手讨来的。
是老乐师做完那把一弦琴后,用剩下的木料,不是什么稀罕物。
但容真正好要用上。
此刻,只见这块木料疙瘩在她一双巧手的雕刻下,渐渐化为了一颗大致为圆状的珠子。
容真停顿把玩了片刻,继续细细打磨……
约莫半个时辰后,容真放下锋利雕刻刀,摊开手心,上面静静躺着一颗圆润无比的木珠子。
她取来一小罐珍贵蜡油涂了涂,将它打蜡抛光。
大功告成,容真将这颗圆润泛光的精致小木珠,丢入一旁准备好的小瓷碗中。
“咯噔”一声。
滚入瓷盘的崭新小木珠,撞到了其它珠子,发出金石撞击声。
只见这只小瓷碗中,竟还有其它类似的珠子,它们材质各异,有黑山石的,有冰花籽的,有红玛瑙的,有黑檀木的……
它们五颜六色,但和最新的小木珠一样,皆是圆润,泛着光泽,大小大致一样。
容真又在小瓷碗中仔细挑出几枚有瑕疵的,继续握刀打磨至圆润完美后,才收了手。
她细致挑选,从中数出了十七枚珠子,用一根红绳,将它们一一串起。
期间,还有闲情搭配一下珠串的颜色……
串完满意的第十七颗珠子后,宫装少女毫不犹豫的取下手腕上那一串陛下赐予的白玉佛珠。
她用小刀挑开其绳子,卸下其中的一粒白玉佛珠,转而拼凑到新手串上去。
制作完毕。
容真微微松了口气。
总算赶在欧阳良翰的婶娘生辰礼前一日,制作好了此物。
她平日事务繁忙,只能每日抽空做出一颗珠子。
另外,在主石窟那边,容真也悉心准备了一份礼物,准备在庆功大典那日赠给欧阳良翰。
桌前,宫装少女残留木屑的白巧手掌攥紧了这串新佛珠。
此物名叫十八籽,是北方佛门内的一种特色手串,用以祈福消灾,每串十八籽,都是由十八种不同材质的金石、木料组成,哪种配哪种没有严格讲究,主要考虑各个籽的个头大小,配起来美观即可,另外,每颗珠子也代表不同的寓意,黑山石寓意财源广进,冰花摩尼籽象征幸福安康……
这串十八籽,容真准备作为送给那家伙的婶娘。
保她平安。
明日他婶娘生辰礼,容真总不能空手过去。
而只要是她送出手的,自然都是重礼。
若说以前她没有在欧阳良翰那位婶娘面前留下什么好印象,那这一回,可能就要印象深刻了……
容真垂目,脸色出神之际,外面院子突然响起了中年女官的敲门声与禀告声:
“女史大人,安惠郡主来了,在主石窟那儿,想见您。”
“郡主又是带马夫和随从过来的?”
“是的。”
容真语气孤寂:
“你去传话,说本宫身子有些不适,没法陪同。”
中年女官领命,立马出门。
一刻钟后,中年女官再度返回竹院,神色有些为难道:
“女史大人,安惠郡主关心您,跟过来了,在院外不远处等待,想看望下您。”
容真继续道:
“去传话,说本宫身子好了点,但有事忙,请郡主回。”
中年女官似是愣了下,再度出门。
不多时,中年女官回来复命。
总算是打发走了安惠郡主。
中年女官看了眼容真的淡淡脸色,也不清楚那位郡主是何处惹到了女史大人。
她小心翼翼问:
“女史大人,郡主后日就要离浔去湖口县,今日恐怕是最后一面了。”
“哦。”
容真的回应有些冷淡。
中年女官不再多问,转身准备退下。
却听到身后传来容真的声音;
“等一等,这次郡主来石窟,有哪些人过去接待了?”
中年女官报了一串名字,包括宋嬷嬷和一些监察院女官,还有白虎卫的一些主要将领。玄武卫的韦密不在。
容真突然问:“易指挥使人呢?”
“去浔阳城找元长史了,还没回来。”
“好,退下吧。”
“是,女史大人。”
……
星子坊。
承天寺,一处斋院。
元怀民情绪有些低沉的返回自家院子。
虽然每天上值这件事,确实让人情绪高不起来,但现在是下值时间,也没加班,按道理说应该是一天之中最快乐的时候,元怀民却提不起什么兴致。
像是有一块铁压在了心头,对于眼前诸事,也索然无味起来,只想时间赶快过去,渡过那一日。
元怀民叹了口气,推开院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