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一位高大冷漠的白甲女子。
容真垂目不答。
欧阳戎随手将琴盒递给了她,容真接过,抱在怀中。
二人最近学琴,此物常带。
欧阳戎看了看易千秋,目光投向她身后。
密密麻麻的白甲将士矗立在码头上,全部缄默冷峻,所披的白袍白甲隐隐融入茫白雾气之中,像是化身为了背景。
不过他们脸上的白虎面具,露出獠牙的虎嘴,弧度向下。
不仔细看,它们像是不开心一样。
整个码头都被白虎卫严加看管。
“欧阳刺史得罪了,石窟虽是你和你的人修的,不过从昨夜起,被咱们全权接管,你们进入石窟,也需要搜身。”
易千秋不冷不热开口,身旁立马有白虎甲士上前,检查起了欧阳戎。
欧阳戎摆摆手:
“我自己来。”
说着,他主动拔出裙刀,亮明刀身,又解开护身符,向周围的搜查女官们示意。
“这也打开看看。”
易千秋指了指容真怀中的琴盒。
“本宫学琴用的。”
容真摇头道,不过还是随手交了出去。
易千秋亲自接过,走去一旁。
“琴?里面怎么沉甸甸的。”
欧阳戎不答。
易千秋打开琴盒,低头看了眼,脸色微微愣住。
她背后的几位搜查女官也愣住了。
“这是什么?”
易千秋从琴盒中取出一罐鸡汤,两碗胡麻汤,还有四块尚是热乎乎的烙饼,脸色略怪的看着二人:
“你俩学琴,伙食还挺好。”
容真俏脸顿时有些红晕浮现,回头瞪了眼欧阳戎。
“你能不能在外面吃完,带过来作甚,你能不能严肃点?这次来是正事呢。”
欧阳戎咳嗽了声。
少顷,在欧阳戎、容真各自染指尝了汤饼后,被放行入内。
本就只是例行检查,只不过严格了点,这几日,哪怕是欧阳戎与容真也得遵循条例。
离开北岸码头,容真没好气的回头,嘴里似是埋怨:
“下次别带了,你不嫌丢脸,本宫还嫌丢人,堂堂一江州刺史,来办公务还带早膳……”
容真话语顿下,发现欧阳戎的眸光越过了她头顶,落在了不远处的石窟大佛上面。
容真见状,脸色并不意外。
她等待了一会儿。
欧阳戎收回些目光,有些歉意道:
“容女史昨晚喊我来,我没准备好,推迟到了早上,有点不好意思,就让婶娘炖了些汤,另外,早上出城前,我正好经过那座经常吃的早餐铺子,就买了点胡麻汤和烙饼,也没多想,怎知你们弄的如此严格,咱们都要搜身检查……”
容真抿嘴不语,轻哼了声,丢下一句“下不为例”,回过头去。
欧阳戎的目光又立马落在了前方的东林大佛上,眼睛有些直直的打量。
前方的容真,轻笑问道:
“如何?”
欧阳戎点点头:
“厉害。”
他的面前,浔阳石窟内部嘈杂无比,人流如织,热火朝天。
此前在岸边渡江时的安静气氛荡然无存,也不知道这些声音是如何传不出去的,竟然只有走进了石窟近处才能听见。
而更让人乍舌的是,不久前欧阳戎在远处江面上眺望时,寂寥停工的无首大佛,此刻上面正爬满了密密麻麻的人影,在加班加点的雕刻修建。
距离不同,看见的也不同。
完全是两副景象。
容真淡淡道:
“论阵法,我们阴阳家道脉才是老祖宗,她们云梦剑泽给司天监提鞋都不配。
“不过,也多亏了玄武卫协助。”
欧阳戎想起江上的那些雾中船,问:
“玄武卫也可以布阵?那些白雾是他们弄的?这障眼法是你们司天监的,还是白虎卫的,这里到底有几座阵?布了障眼法,又能隔绝声音,还能做什么吗?”
容真冷哼:“记得某人好像没通过本监保密调查,嗯,恕不奉告。”
欧阳戎失笑抱拳。
一炷香后,容真将欧阳戎带到了一处竹林。
在一间僻静竹屋前停步:
“这里简陋是简陋了点,你先住着,收拾收拾,本宫就住在旁边,很近,算隔壁,有事找本宫。”
“好。”
走之前,容真不客气的带走了鸡汤与油麻汤,随口道:
“正好饿了,咱们下午学琴,以后都定在下午,争取大佛完工前搞定,一旬一内。”
“行。”
容真往前走了几步,突然头不回道:
“欧阳良翰,也不白吃你的,完工后,带你去看一个东西,算一份礼物吧,你会喜欢的。”
“什么礼物?”
“等竣工再说……这几日,本宫突然有些理解,你为何喜欢这类利国利民的营造了,在建成的那一刻,确实令人心神向往之,成就感无与伦比。”
容真呓语几声,施施然离去。
欧阳戎留在屋中,收拾一番,换下了绯红色官服,改为一身舒服日常的青色儒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