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每日一坛,默默变为了三坛。
引得颇为热心肠的程大姐今早给他端送一碗热汤后,特意叮嘱规劝了一句饮酒伤身。
老人置若罔闻,依旧板着一张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黝黑皱脸。
小孤山半山腰,老铸剑师抱着两坛黄酒,从剑炉房中走出,来到草坪悬崖边。
一坛仰头自饮。
一坛缓缓洒在身前的草地上。
老人脸色出神的端详山下奔流不息的蝴蝶溪、与对岸万家灯火的江南小县城。
他从小在这里长大,在这里做剑炉的不记名学徒,又要在这里铸造一口违背师门的鼎剑。
年纪一大,人就容易回忆念旧。
老铸剑师灰白枯槁的嘴唇呢喃:
“好一条蝴蝶溪,先秦时越处女在西岸龙首台处斩龙,后来疯皇帝又差点斩尽匠作道脉剑匠的脑袋,头颅滚滚落进涛涛浪水……此溪这么喜欢观生灵落头?”
“老先生,不好了!”
这时,柳子安匆匆赶来半山腰,朝似是吹风醒酒的老铸剑师道:
“洛阳来的那个卫氏子看样子不好对付,而且还来了一个上品兵家练气士做护道人……”
老铸剑师收敛面色,提酒侧身。
“哦。”他点头。
“老先生,我当真无缘,不是气盛之人?”柳子安忽问。
“不是。”
老铸剑师抿一口酒,瞧了瞧他略微阴沉的脸色,问:
“怎么,怕了?说好的计划想放弃了?”
“怎么会。”
柳子安面上露出点笑,转而,他又语气认真问:
“老先生真有一本剑诀赠在下?”
老铸剑师淡淡:“偶得过一本,给伱了。”
柳子安眼底露出喜色,可旋即,语气有点:“老先生为何如此倾囊相助?”
“早已约定,你杀柳子文,老夫赠你一口剑。老夫此生只铸剑,执剑人是谁,卫氏子弟,还是你,老夫不在意。”
老人如实道。
柳子安看了看他,微微吐了一口气。
眼神微微闪动。
根据柳子安了解的当年往事,那些恩怨纠葛都是老铸剑师与柳子文之间的。
柳子安是后来才从外面回龙城督造铸剑,又替老铸剑师杀人,恩怨确实牵扯不到他身上。
柳子安沉吟了会儿,忽而皱眉:“老先生的这本稀世剑诀,又是从何而来?”
老铸剑师瞥了眼他,提酒壶的小拇指,随手指了下远处。
柳子安转过头,脸色愣住:
“这……”
老人所指方向,正是柳子安今日去过的大孤山东林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