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把所有责任全都揽到自己身上,挨了一顿男女双打。
从小到大,哥哥在大院孩子们心中都是神一般的存在,那次挨打,没让哥哥跌落神坛,反而让他接了地气,大家看哥哥的眼神更加崇拜。
何苒微笑,在那些孩子当中,她一定是最崇拜哥哥的。
后来哥哥上了军校,进了部队,做了兵王,年纪轻轻便立下赫赫战功,她的哥哥永远是她的骄傲。
何苒还在笑,眼水却已经涌了出来。
哥哥是在空难中出事的,同机无一生还,她和父母赶到那片坠机的山谷,没有找到哥哥的尸骨,也没有找到一件哥哥的遗物。
最终,他们和其他遗属一样,只带回一瓶土,她的哥哥长埋在那片山谷,这是那里的土。
何苒喝完最后一口粥,回到卧房,换了一袭深色衣裳,想了想,又拿上一坛酒。
她原本还想等忙过这两日,可现在她等不及了,她想马上见到哥哥,她有一肚子的话要问他,也有一肚子的话要向他倾诉。
何苒悄悄避开府外盯梢的耳目,走过两条胡同,看到早已牵马等在那里的流霞。
何苒飞身上马,流霞紧随其后,消失在夜色之中。
夜晚的金陵城,已经渐渐恢复了往日的繁华,彩灯烁烁,红袖招招,酒楼伙计站在门口迎来送往,风中送来丹桂芳香。
主仆二人策马走过繁华街道,在一座灯火辉煌富丽堂皇的酒楼前翻身下马。
流霞低声说道:“如意楼,徽州宗家的产业。”
何苒信步走上台阶,一名青衣女子迎上来:“客官里面请,我家家主已经恭候多时!”
何苒看她一眼,没有说话,跟着这名女子走进酒楼。
酒楼设计得极为精妙,有一道楼梯隐匿在一棵巨大花树后面,青衣女子指了指,说道:“贵客请。”
楼梯之上,是一道铺着厚厚波斯地毯的回廊,沿着回廊往里走,便是两扇敞开的门。
门内灯光柔和,细看之下,那不是灯,而是十几颗硕大的明珠。
一人独自坐在莹莹珠辉中,隽永平和,看不出半分杀气。
何苒走进去,门在身后无声关上,流霞与那青衣女子都留在门外。
何苒扬起手中的酒坛:“我有酒。”
宗祺指指桌上:“我有下酒小菜。”
何苒嘻嘻一笑:“真好,这次不会再把厨房点着了。”
宗祺那似是看尽世间百态的眼眸里泛起水光,但唇边笑意更加柔软:“有哥哥在,着火也不怕。”
何苒拍开酒坛上的泥封,给自己和宗祺更倒一杯:“这杯酒,贺久别重逢。”
一杯饮尽,再倒一杯。
何苒问道:“你什么时候来到这里的?你不知道,当年爸妈有多伤心,妈妈大病一场。”
宗祺叹了口气:“当年我坐的是客机,飞机坠落的时候,我便没有了知觉,后面的事全都不知道,等我想起前尘往事时,已经是宗祺了,那时我已经十三岁。”
“啊?你是十三岁时才知道的?”何苒还以为哥哥和她前世一样,忽然便来到另一个时空,原来不是。
宗祺点点头:“以前我从不相信会有投胎转世之说,直到那一次死里逃生......”
“事情还要从宗家说起,世人都知宗家不但是徽州巨贾,还造福乡梓,造桥铺路,行善积德。
可是外人哪里知道,宗家内里却是烂透了。
我出自宗家长房嫡支,宗老太爷有两头家,也称两头大。
所谓两头大,就是在原配之外又娶平妻,平妻原本住在扬州,后来接回徽州老宅,与原配平起平坐。
我这一世的父亲,便是原配祖母的长子,平妻先后生了四个儿子,而我祖母只有父亲一个,可想而知,那些年过的是什么日子。
父亲八岁时,险些被平妻吴氏害死,我祖母为了保住父亲,便主动去了庄子。
那处庄子是祖母的嫁妆,距离徽州城四百多里,地方偏僻,吴氏的手伸不过来,祖母在那里将父亲抚养长大,并娶妻生子。
我的母亲出身农家,质朴善良,父亲跟着庄子里的帐房先生读过几本书,却更喜欢做生意,那些年把庄子经营得井井有条。
后来他们生了我,我们一家四口,过得简单而快乐。
可是谁也没有想到,我们已经远离了宗家的是是非非,可那些人却还是没有放过我们。
宗老太爷花钱给自己捐了个七品官,当时徽州的知府于大人对礼法看得极重,得知宗老太爷不但有平妻,而且还让嫡长子流落在外,很是不喜。
消息传到宗老太爷耳中,族人劝他让嫡长子回来,继承家里的生意,那些人也不是真心想要帮我父亲,而是以为我父亲长在外面,没有学过生意,让他回来主事,他们可以从中拿到更多的好处。
于是宗老太爷便派人去庄子,将我们一家四口接了回来。
后来的事,想来你也猜到了,吴氏重金雇了匪人在路上拦劫,杀了我的祖母和父亲娘亲,看到河上有船只朝这边驶来,父亲拼了最后的力气把我扔进河里。”
何苒震惊:“当时你十三岁?会水吗?”
宗祺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