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家最近的新闻比较多,街头巷尾热议最多的有三件事。
一是何家那位德言容工无一不佳的嫡长女居然是个假的;
二是何家好不容易寻回来的那位真千金竟然是在野台班子里长大的;
三是何家欠钱不还,逼得救命恩人在何家门前吹了一天的大出殡,何家老夫人气病了,差点来个真出殡。
何家至今也只出过一个进士,底蕴不深,哪怕是在真定府,也称不上世家,但毕竟是出过京官的人家,一举一动还是会引起注意,尤其还是这种绝对称不上是好事的事。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落在何苒身上,何家的姑娘啊,何家有几个姑娘来着?
就连钟意也有些诧异:“令尊是何文青何进士?”
何家嫡长女是假货的事,钟意也听说了,倒不是何家入了他的眼,而是武安侯府。
何家的那位嫡长女是与武安侯府订亲的,如武安侯府这样的人家,一直都在锦衣卫的监视之中。
“你是何进士失而复得的那位千金?”钟意已经想到这是谁了,是了,刚刚认祖归宗,接手的不仅是何家大小姐的身份,还有这座日进斗金的惊鸿楼。
“大人好眼光,小女子何苒便是家父千辛万苦才寻回的亲生骨肉。”何苒特意在亲生骨肉四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她可是亲生的,真的!
钟意再次听到了倒吸气的声音,这些人都是闲的。
“好,没想到竟在此处见到何大小姐,本官既然到了真定,若是不见见何进士,岂不遗憾?来人,请何进士来惊鸿楼一见。”
这是要验明正身了。
钟意要见何大老爷,众人都觉得很正常,何苒虽是这惊鸿楼的东家,可她一个尚未成亲的小姑娘,算得上哪门子的东家,锦衣卫要见的,也只能是她的父兄。
何大老爷很快便到了,他正在家里与人谈诗论道,忽然有锦衣卫登门,二话不说,就把他带到了这里。
何大老爷使出洪荒之力,才让自己能够走着进来,而不是躺着进来。
其实有几次,他因为腿软摔倒过一次,可是带他来的锦衣卫眼神太过凌厉,他爬起来之后顾不上掸土便跟着继续走了。
可是接下来的事,让何大老爷险些当众晕倒。
几个意思,这座惊鸿楼的东家是何苒?
锦衣卫的人叫他过来,就是问起这件事?
他怎么知道?
何苒小心翼翼地看向他,小心翼翼地问道:“父亲大人,女儿回来的第一天,您便盛赞,说女儿被养父教养得极好,高雅清贵、气质端方,品德高尚,更胜过家中的兄弟姐妹,哪怕是您亲自养育,也不会比女儿现在更好了。”
何大老爷......先前阎氏说此女无耻,他还以为是阎氏的妇人之见,现在看来,何止是无耻,简直是无耻得令人发指!
可是当着这么多人,尤其是当着钟意,何大老爷总不能怒斥亲生女儿无耻吧。
他只能努力挤出一抹笑容:“确实如此。”
见他笑得比哭还难看,何苒圣母心爆棚,要为何大老爷圆一圆,免得让人以为,何大老爷不但对原配发妻薄性寡义,就连养大女儿的大恩人也没有感激之情。
何大老爷必须要特别感激惊鸿楼的老东家才行。
何苒吸吸鼻子,哀伤之情溢于眼底:“得知养父已逝,您悲痛不已,直到现在还没有缓过来,女儿不孝,原是不想再惹您伤心,养父隐居闭世多年,这惊鸿楼乃养父亲手创建,若非大人提议,女儿绝不会请您来这伤心之地的,还请父亲大人恕女儿不孝。”
何大老爷被她的哀伤所感染,使劲眨巴了几下眼睛,眼泪没有,眼屎却是有现成的,何大老爷用衣袖拭拭眼角:“你养父乃大德高义之人,可惜为父未能亲自向他道谢,呜乎、哀哉,实乃人生之憾事也。”
楼上楼下的围观百姓全都明白了,什么野台班子里长大,全都是胡说八道。
隐居避世的啊,前朝的文士们最喜在青山绿水之间盖上几间精舍,邀得几位好友,抚琴弄歌,谈古论今,想请他们出仕,必须三顾茅庐方得一见,以此方显清贵。
太祖得天下改朝换代,前朝那些名家大儒不想为新朝效力,便以此效仿,放着原本的名字不用,改成某某居士,某某庐主,或隐居避世,或修仙悟道,总之,这样的人都是厚有家财,衣食无忧的。
所以这位何大小姐的养父,十有八九,就是这样的一位前朝名士,之所以几十年来无人得知惊鸿楼的东家何许人也,是因为人家避世去了,就没在红尘之中。
哎哟,这是哪个缺德的,把个清贵古雅的名士说成是野台班子班主的?
本来就是,盖得起惊鸿楼的,能是野台班子里的班主?
钟意起身告辞,再没有提起带太姥进京的事。
当然,他更没提让何苒进京。
太姥虽然也不会是那一位,可好歹也占了个“老”字。
眼前的这位何大小姐,和那一位却是半点也不搭边。
她这个年纪,给那一位当重孙女都太小。
更何况,她还是何文青的女儿。
何文青虽然没有官职,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