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汉抱住脸,呜呜地哭了起来。
明明房间里有许多人。两位蒙着面似乎为了救人而来的义警,一个被捆起来的教唆自杀嫌疑人,一个看起来像是义警内应的高中生,地上还有其他幸存者。凝重又沉默的空气在四壁之间回荡,竟无一人发声。
只剩那哭声像一首难听的歌,苦涩地从喉间滚过,鼻涕堵塞了他的呼吸道,于是他又大口吸气,接着哭得更大声了。
“你……”蜘蛛侠的情绪眼眨了眨。她走上前去抚摸流浪汉的肩,而方才暴起的流浪汉此时宛如一具抽去了灵魂的骷髅,一碰就跌坐在地。
蜘蛛侠抽回了自己的手,仿佛刚才的触碰令人发烫。
“我很抱歉,”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抱歉什么,但这个流浪汉的哭声让人很难过,“我很抱歉。”
“没用的,”徘徊者的声音从另一端传来,仿佛对眼前的场景视若无睹,“不要道歉,不要劝。”
*
蜘蛛侠的眼睛眯了一下又睁开,仿佛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我们能做的是制止暴力事件,救出陷入困境的人,”徘徊者见已经不能再从手上的这个组织者口中敲出任何有用的信息,于是将男人从墙上撕下来,用一截伸缩绳索加固了对他的绑缚,“还有像这样试图将无辜者拖入漩涡的。”
他将男人扛在肩上,抬脚用鞋帮敲了敲暖气片,对吉克说:“带手机了?你报警,就说这里有个蓄意谋杀未遂的,已经捆好了就等警方来取。”
他就像个没事人一样,完全不为所动吗?蜘蛛侠听着徘徊者说话,似乎在听非人之言。她指着流浪汉与其他人:“他们也是陷入困境的人。”
“一心求死的人不一样,”徘徊者扫视了一圈,这些围坐在炭筒边的人格外沉默,或许是因为震慑于刚才的那一幕,又或许,他们并不对两个义警抱有感激,“并不是所有人都值得救。我的原则是,徘徊者不救自杀之人。”
他到这个废弃宿舍来本也不是为了给一屋子烧炭者做心理疏导,他的目的是救出吉克,以及找出猎杀学生的幕后黑手的线索。现在吉克安然无恙,虽然幕后黑手并非他猜想的神秘客,他们现在也有了信托账户的新线索。
“所以等警察接手这里之后,我们就可以离开了,”他泼下最后一盆冷水,“事实上你已经可以离开了。一个已经被制服的谋杀未遂犯用不上两名义警看守,纽约城里还有许多地方等着你的援手。至于对这些自杀未遂的人,我们不要管。”
“这些人,你救了一次,可能还有下一次,再下一次。你打算救几次?”徘徊者目镜上紫色的火焰稳定地亮着,就好像里面的那双眼睛从不曾动摇,“这些人走到如此境地远没那么简单。除了邪恶六人组带来的危机之外,他们背后可能还有无数不同的问题、千万种更复杂的理由。如果他们身无分文一天也无法苟活了呢?如果他们饱受病痛希望早些结束痛苦呢?你不是医生、法官或者或者救济金发放员,你解决不了他们所有的问题,救下来这一次接下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