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知道怀的是女儿后,谢允开始为她取名字。
而申令祎,绝对不会用一分自己的体己钱,补贴家用了。
而接近年关,用钱的地方多不胜数。渐渐地,赵氏便有些坐不住。
赵氏发现没有申令祎,她浑身不自在。
从来不关心申令祎的赵氏,主动千了几回人来过问申令祎怎么样了,最后甚至自说自话,说什么八个月了,稳当了。
申令祎连冷笑都欠奉。
春娘四两拨千斤把人送走,回来便与申令祎抱怨。
“咦,往前您伺候的得那般周到,她还要挑三拣四,爱理不理,这回您甩开不管了,看她怎么办?”
不一会儿,侍书打听到了蓁院那边的动静,进来屋里,笑嘻嘻地告诉她,“姑娘,那边是鸡飞狗跳呢,听说今日晨起,姨奶奶吩咐小厨房煮燕窝粥,结果小厨房说没有燕窝。姨奶奶晚上等二爷回来说了,嘻嘻,二爷说‘你要是之前不把家里的银钱都交给舅老爷,这会子吃什么燕窝没有’?”
申令祎嗤笑一声,说道:“自食恶果,蠢人就该这样。”
侍书道:“还有一桩更可笑的呢,二爷要支十五两银子,姨奶奶算错了两笔账,被管事的暗暗笑话。那些管事妈妈们都劝她来请教您,姨奶奶不肯,只一个劲儿地说,家里开销这么大,定是这些人手脚不干净,从中肥私了。”
“大家伙私底下说,瞧吧,家里一旦离了二奶奶,就乱了套了。”
申令祎突然说道:“能不乱吗?别说一个家庭,甚至是朝廷,断了银子也会乱套。”
春娘心里痛快,道:“奴婢说,若不叫让她们吃点苦头,哪知道她的好呢。”
这是平时和谢允聊天得到的感悟。
……
谢允又是连着忙了半个月不见踪影,到了腊月二十这一日有些稍晚了才回府一趟,先让来福去春景堂吩咐丫鬟婆子,就说他回了,但不要惊扰了申令祎睡觉。
然后按惯例去了蓁院,给赵氏请安。
谢允住在文渊阁值庐的这些天,光是赵氏差的人都来找他了十几次。
不用想也知道母亲找自己什么事。母亲赵氏见了他便摸了一把泪问,
“二哥儿,你媳妇怎么样了?”
今年闹了蝗灾,前年去年二房的积蓄和田地铺子都被赵姨奶奶的娘家弟弟抵押给别人放印子钱赔完了。
她也不傻,知道儿媳妇申令祎会拿银子补贴着,这一两年,都是这样过来的。
本想着今年收了佃租缓过来,就不要仰申女鼻息了。谁知,天不如人愿,京城今年两季稻子,竟都闹了蝗灾。
现在,儿媳妇闭门不出,几乎见不到人。遣了几波人去春景堂让她来商量“对策。”
都被四两拨千斤地打发回来了。
只能把主意打到儿子头上。
申令祎向来一心为家,谢允不认为妻子是有意的。说道:“她胎相不稳,不能思虑太多。母亲有什么事?”
子嗣为大。赵氏不敢对儿子要求了。虽然蠢,坏,但在大儿子面前,生生将心里盘算憋住。
赵氏苦着一张脸,好像受了很大的亏欠一般。过了一会儿,忽儿想起了什么似的,脸色稍霁。
“二哥儿,把你叫回来起,没耽误你公事吧。”
却不想——
“耽误了。”谢允忽然,这样说道。
看来!也就只有妻子会为自己考虑。
赵氏却喜笑颜开,犹说道:“没耽误就好,母亲就怕耽误了你正事,从你进入什么阁来,我就没见你停歇……啊……你说什么?”
说着,她忽然回过神来,二哥儿好像说,耽误他了?
赵氏心如刀绞,鼻子猛地一酸,痛苦地说道:“你怎么能对你的亲娘不管不顾呀,从小,我一把屎一把尿,看尽了太太的脸色,受尽了下人里的冷眼,在这府里!熬油似的,把你们兄妹俩拉扯大……”
又忽然怅然道:“我知道,我出身低微,这辈子,受尽正头夫人的磋磨,只你们两个长大成人后,我日子方好些。我也不怨,只怪自己命不好,没能做人家正头娘子……”
停了一下,泣泪道:“二哥儿,你有所不知,母亲也不是有意拖累你。只是眼看着年关近了,你可知?京郊的田庄里闹了蝗灾,今年的收成整整减了五分!”
谢允立即说道:“有钱就有钱过,没钱就节俭点过。我这里还有四十两,过年够了。”
赵氏愣住了,半晌,她缓缓说道:“才四十两。二哥儿,你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这四十两,甚至不顶赏钱用。”
“母亲想怎办?”谢允忽然抬起眼,看向自己说道。
“你看,要不要去借点?”赵氏试着开口说道。
“这四十两就是找张大人借的。”谢允忽然皮肉不动地笑了一声,道。
赵氏嘀咕道:“怎么会如此?”天杀的,是谁这么小家子气。
谢允眼也不抬地说道:“母亲不必操心家里的事,外头的事都交给吴伯了,后院嘛,有春娘管家理事。”
赵氏不敢犯浑了。这几年,大儿子越发不听自己的话了。怪道人家都说,儿子都是给别人养的。